“只召署理直隶总督文煜去热河叩谒梓宫?”
见任钰儿俏脸通红,韩秀峰意识到让小山东进来不合适,放下筷子回头道:“在呢,啥事,赶紧说。”
“四哥,您是说先帝没让恭亲王、桂良大人和文大人赞襄政务,尽心辅弼小皇子,就是因为担心恭亲王会……会揽权?”
“有肃顺大人在,谁敢为难您?”
“没有,您没对不起我,是我给您添麻烦,让您为难了。”
“走了?”韩秀峰下意识问。
韩秀峰也觉得肃顺等人这事办的不大气,心想留守京城的王公大臣一定会有想法,洗完脸擦干手坐到饭桌前,端起碗筷问:“还有呢?”
“走了。”小山东守在门外,自言自语地说:“应该是有紧要公务,不然也不会连夜赶路。”
“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本就交好。”任钰儿顿了顿,随即话锋一转:“我想说的是,大行皇帝弥留时虽命郑亲王、怡亲王和肃顺大人他们尽心辅弼,赞襄政务,可又将将‘御赏’和‘同道堂’两枚印章交给皇后和懿贵妃代小皇子保管,也就是说肃顺大人他们只能拟旨,用不用印,所拟的谕旨能不能颁下去,还得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说了算。”
“这消息是王老爷派驻在驿站的家人打听到的。”任钰儿坐下道。
这么多年,他这是头一次表露心迹。
“按例本就应该如此,只是这么一来今后就有母后皇太后和圣母皇太后两位太后了。”
“四哥,您是担心……”
“桂良排不上号,要不是洋人势大,真攻进了京城,甚至把圆明园都给焚毁了,桂良的下场不见得会比庆贤他阿玛强。至于博川,先帝一定有所防范。他不但跟恭亲王越来越近,之前还曾痛哭流涕谏阻先帝巡幸木兰。”
“我呢,我怎么办?”任钰儿忍不住问。
“钰儿,哥对不起你。”
韩秀峰想了想,接着道:“先帝之所以命肃顺他们为辅政大臣,又将两枚印交给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代为保管,我估摸着一样是担心肃顺他们揽权,毕竟只要是人就会有私心。可这么安排虽可避免一人专权,却忘了掌权的人多了也会很麻烦。”
“走就走吧,不然咱们还得准备饭菜为他接风,还得给他送上一
想到大行皇帝生前做事总是犹豫不决,再想到大行皇帝弥留时的那些安排,韩秀峰意识到这消息应该不会有假,不禁叹道:“先帝对恭亲王一直坏有戒心,生怕恭亲王揽权,甚至去年腊月里都三番两次谕令恭亲王不得进城,不得见洋人。可真要是不进城,不见洋人,这抚局怎么办理?结果最终还是见了,甚至还筹设了个总理衙门。”
“曹大人是‘小军机’,谁敢不让他进城!王老爷收着消息,急忙去城门口迎,结果赶到城门口,徐九他们说曹大人已经走了,穿城而过,别说歇脚了,连口水都没喝。徐九本打算派几个兄弟送他一程的,也被他给婉拒了。”
“又来了,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想到韩秀峰的为人,任钰儿带着几分惋惜地说:“这倒是,您跟两边都有交情,夹在他们中间最难做了。”
“我有啥好担心的,”韩秀峰夹了一筷子菜,轻描淡写地说:“古人云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帝在时我官运亨通,现如今先帝龙驭宾天,我这官也快做到头了。”
“四爷,王老爷差人来禀报,说曹毓英曹大人来了。”
“所以我觉得这事儿有些奇怪,十有八九不是皇上意思,而是肃顺大人他们的意思。”
韩秀峰最怕的就是这个,甚至都不敢面对她那满是期待的目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钰儿,哥晓得你的心思,哥也晓得你的好,可你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子,哥呢又不能对不起你嫂子,所以咱们终究是有缘无分。”
“钰儿,我晓得担心我丢官,可你有没有想过,这官要是做下去,是让我帮肃顺对付博川,还是让我帮博川去对付肃顺?”
任钰儿连忙掏出手绢,正准备擦泪,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就听见小山东在门口道:“四爷,四爷!”
“是不是传旨的,赶紧让他进城啊。”
尽管最终的结果依然是有缘无分,但任钰儿心里依然是甜滋滋的,咬了咬嘴唇,噙着泪道:“四哥,这辈子能遇上您,能做您的红颜知己,钰儿就心满意足了,岂能再有非分之想。”
韩秀峰大吃一惊:“竟有这事?”
“就算肃顺大人帮不上忙,不是还有文大人吗。”
“好,您先吃!”
“皇上谕内阁,称母后皇后应尊为皇太后,圣母也应尊为皇太后,所有应行典礼,著该能敬谨查例具奏。”
“此一时彼一时,他现在虽为辅政大臣,但他的话也随着先帝宾天没之前那么好使了,不然也不至于不让恭亲王等留守京城的王公大臣去叩谒梓宫。”
“我昨晚就想好了,等把先帝的梓宫恭奉到京城,就上折子奏请回籍奉养老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