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行贤弟,愚兄知道你受恩深重,想恭奉大行皇帝梓宫回京,可自洋人进犯京城之后,京畿一带贼匪四起,治安大不如之前。两宫太后和郑亲王、怡亲王、肃顺大人他们担心皇上的安危,所以打算命你率河营护驾。”
不等韩秀峰开口,庆贤便回头道:“曹师爷不是说过吗,郑亲王、怡亲王他们会随圣驾回京,回京这一路上的军机大事,郑亲王和怡亲王他们自然会办理。”
二十四日,行朝奠礼后,即启跸于二十九日还宫。所有梓宫沿途一切事宜,著恭理丧仪王大臣等敬谨将事。梓宫到京之日,朕先于德胜门外祗候,俟灵驾到时跪迎后,由闲道诣东华门外跪接,步送至乾清宫,著各衙门及沿途各地方官周知,钦此!”
“子瑜兄,天都快黑了,明天一早也不迟。”
调兵可不是一件小事,尤其在这个节骨眼上。
“……朕受皇考大行皇帝顾复深恩,恭奉灵驾回京,具有成例,何敢不遵,何忍不遵!惟该王大臣等情词恳切,若不稍节劳勚,转无以仰慰皇考在天之灵。九月二十三日,朕于丽正门外,跪送梓宫登轝后。先赴喀拉河屯行宫,跪迎灵驾,俟奉安芦殿,仍行晡奠礼。
当他布置好密云防务,率河营赶到常山峪时,竟收到郑亲王、怡亲王和肃顺等人以为公务繁多无暇兼顾为由,奏请开缺领侍卫内大臣、御前大臣和管理藩院事务等兼差的消息。刚在常山峪行宫附近安顿下来,又收到皇上恩准恭亲王赴热河叩谒梓宫的消息!
按例本就应该如此,折子呈上去的第三天,皇上便恩准了。
“肃顺大人率文武各官恭送,荣禄、永祥率火器营和护军营护卫。”曹毓英顿了顿,又补充道:“在口外有热河都统所率的马队护卫,到了口内除了火器营、护军营,还有三百多侍卫护卫。”
“行,秀峰就在此恭迎圣驾。”
曹毓英和大头说走便走,看着他们骑着快马离去的背影,王千里沉吟道:“四爷,肃顺大人恭送大行皇帝梓宫,那回京这一路上的军机大事怎么办理,各地督抚上的折子谁去批阅?”
直隶总督文煜路过密云去热河叩谒梓宫没几天,行宫那边就颁下“于九月二十三,恭奉梓宫回京。所有经行各处。修治道路桥梁,自必争先恐后”,并“著将承德府及所属州县,经过畿内之宛平顺义怀柔密云昌平等州县,明年应徵钱粮,全行蠲免”的谕旨。而修桥铺路不是说在嘴上就能拿在手上的,要不是之前有准备,现在再办一定来不及。
“恭送大行皇帝梓宫走不开,赶到京城少说也要一个半月。这么一来,肃顺大人岂不是要有一个来月不问政事?”
就这么在常山峪等候了近半个月,终于等到了皇上恭奉大行皇帝梓宫回京这一路上相应安排的确切消息,并且是大头陪着曹师爷来宣旨的。
王千里不提也罢,这一提韩秀峰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说起来有八位顾命大臣,可事实上八个人中真正有主见的就肃顺一个,何况焦麻子远在天津办团
“那大行皇帝梓宫谁恭送?”韩秀峰低声问。
韩秀峰爬起身,接过谕旨,一边招呼曹毓英坐下用茶,一边好奇地问:“秀峰还有一处不大明白,恳请子瑜兄赐教。”
“又不只是他一个顾命大臣。”庆贤嘀咕道。
“先回去吧,反正皇上和两位太后娘娘都已经启程了,用不着几天咱们便能再聚。”
王千里觉得很奇怪,庆贤也觉得不太对劲,韩秀峰却觉得这不是啥坏消息,因为这意味着郑亲王和肃顺等人意识到什么叫一朝天子一朝臣,自请解除兵权,以表明他们并无擅权乱政之心。
吴廷栋忙得焦头烂额,韩秀峰一样没闲着,赶紧上了一道折子,奏请将驻守沿途两个隘口的山西兵调密云,由帮办军务的副都统恩俊统带,而他则率河营赴顺天府与成都府交界处,恭迎圣驾及大行皇帝梓宫。
“谕旨上只是说圣驾和大行皇帝梓宫何时启程,却没说秀峰接下来该怎么做,是护驾回京,还是恭奉大行皇帝梓宫回京。”
韩秀峰可不敢凭曹师爷一句话就请轻易做决定,正寻找怎么问他有没有谕旨或密旨比较合适,大头突然道:“四哥,这事我晓得,太后娘娘还跟肃顺大人商量过,肃顺大人说这么安排最妥当。”
之前率河营来此恭迎圣驾,都先上过一道折子,直至皇上颁下谕旨,才率兵赶到这儿来迎驾。
“韩大人有何不明白的尽管问,下官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曹毓英拱手笑道。
“那毓英先跟大头回去复命。”
皇上跟大行皇帝的梓宫分开走,这让韩秀峰有些意外,可想到皇上年幼,确实经不起折腾,又觉得这么安排没什么不妥。
“韩大人,请起。”
“臣韩秀峰领旨!”
“老弟的好意毓英心领了,毓英皇命在身,真不敢耽误!”
难得跟四哥相聚,大头是真不愿意就这么走,可想到来前太后娘娘的交代,只能苦着脸道:“四哥,我也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