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下官先去做准备。”
大行皇帝龙驭宾天的噩耗迟迟未到是有原因的,因为颁诏的礼仪十分繁琐。
“一切有劳彦甫兄了。”
“臣(奴才)遵旨,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各路统兵大臣、各省将军督抚副都统提镇城守尉,并盛京侍郎、奉天府尹、西北两路将军大臣,及学政织造关差等,均不必奏请前来,致旷职守。各该大臣将军督抚提镇等受皇考深恩,惟当竭诚尽职,以期无负委任,不在仪节虚文也,将此通谕知之!”
“我们私下叫小皇子,其实应该叫皇长子,不过你说得也对,小皇子就是新皇帝。”
……
“忙去吧,我和信诚也得赶紧去各营瞧瞧,也要为恭奉大行皇帝梓宫和护驾做准备。”
“这要花多少银子?”连儿喃喃地说。
韩秀峰、恩俊、吴廷栋、王河东和密云知县等文武官员连忙摘掉冠缨,换上素服,去郊外列队跪迎,把颁诏的官员迎进城,回到衙署再跪听宣诏。然后将诏书供于正堂,接下来三天,文武各官每日早晚来衙署举哀行礼两次。
任钰儿则若有所思地说:“这不是花多少银子的事儿,而是行宫那边要什么没什么,郑亲王、怡亲王和肃顺大人他们一时半会儿间去哪儿找材料给大行皇帝赶制梓宫。”
韩秀峰等众人跪下恭请完圣安,打开谕旨念道:“上谕,道光三十年,皇祖宣宗成皇帝大事,皇考曾遵嘉庆二十五年成例,停止各省将军督抚提镇藩臬及盐关织造等来京叩谒梓宫。今皇考大行皇帝在山庄升遐,恭奉梓宫回京。除热河都统本在热河,直隶总督已谕令前来热河叩谒梓宫外,其余直隶各大员俱不必前来。
颁诏的官员到了密云却不进城,而是先差人进城让众人赶紧做准备。
“什么消息?”韩秀峰下意识问。
“先帝龙驭宾天,四爷要不要去吊唁?”
大行皇帝的丧事乃国丧,城内的军民百姓,男去冠缨、女去首饰,素服二十七天,不准祭祀,一百天内不许嫁娶。
“大人这是说哪里话,这本就是廷栋份内之事。”
“是啊,所以说有得忙。”
“还得恭迎护送前去热河叩谒梓宫的制台大人。”吴廷栋沉吟道。
连儿想想又问道:“那这遗诏是先帝写的,还是新皇帝写的?”
“什么吊唁,应该叫叩谒梓宫,梓宫听说过吗,梓宫就是大行皇帝的棺材。听说是要用梓木或楠木做的,按制要漆饰四十九次,喇嘛要在四周敬上‘西番’字样,外面用金装饰,里头衬五层金五色陀罗尼缎,八层各色织金龙彩缎八层,拢共要衬十三层!”
……
新皇帝颁下一道谕旨,众人随之忙碌起来。
“小姐,皇考就是皇上的爹?”
城内的各寺庙,一律撞钟三万下。韩秀峰等四品以上官员,二十七天之内的奏疏和往来公文全得用蓝印。
“还真是,行宫那边别说没材料,恐怕连木匠都找不着几个。”
“朕蒙皇考宣宗成皇帝帱育仁慈,恩勤付托。临御之初,仰承圣谕谆谆,以敬天法祖。勤政爱民,奉三无私,保泰持盈为本。因命中外臣僚,荐举人材,并广开言路,俾大小臣工,各抒所见,以期博采周知,下情罔隐……”
大行皇帝龙驭宾天,任钰儿跟韩秀峰一样难受,也换上了素服,正在内宅给连儿念刚托人抄来的大行皇帝遗诏。
“诸位请起。”韩秀峰将谕旨供到香案上,回头道:“彦甫兄,信诚,咱们接下来有得忙了,谕旨上说的明明白白,皇上很快便要恭奉梓宫回京,回京的这一路就咱们这一段最难走,不光要赶紧召集民壮修缮道路,也得赶紧修缮打扫行宫以便接驾。”
“遗诏上说的这个皇考是道光爷,是先帝的皇阿玛。”
“小皇子做上皇上了?”
王千里深知吴廷栋就算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连忙躬身道:“大人,下官陪吴大人去做准备。”
这道谕旨是军机处廷寄的,并没有专人来传宣。
就在她们在内宅寻思行宫那边的王公大臣怎么操办大行皇帝的丧事之时,正在密云县衙等着傍晚率文武官员举哀行礼的韩秀峰,接到了新皇帝所颁的谕旨。
“皇上命睿亲王仁寿、豫亲王义道、恭亲王奕?、醇郡王奕譞、大学士周祖培、协办大学士户部尚书肃顺、吏部尚书全庆、兵部尚书陈孚恩、工部尚书绵森、右侍郎杜翰,恭理丧仪。命豫亲王义道、恭亲王奕?、大学士周祖培、吏部尚书全庆,仍在京办事。”
任钰儿轻叹道:“是以先帝的口吻拟的,听回来报信儿的吉祥说,先帝弥留时已经瘦的不成人样儿了,哪有精神御笔亲书遗诏。”
韩秀峰同恩俊一起巡视完驻扎在密云县城内外的三个营,回到下榻的宅院天色已大黑,任钰儿一边帮着打水给他洗脸洗手,一边低声道:“四哥,傍晚时王老爷差人送来几个下午在驿站打听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