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归将门推开,双手奉上热乎乎刚出炉的桂花糯米糕,笑道:“我没骗你吧,我没带银子,方才回去找我师兄借了些,就忙不迭地给你买来了。”
他将轻功用到了极致,脚下生风,卷起了一路的飞絮,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行。”叶既明宠溺地笑着,上下捏了把鹤归的脸。
“既明师兄。”
半边灰蓝,半边深棕。门开时有飞雪落在他鼻尖,分明是一副妖邪的面相,在此时却美得惊人。
他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个头还不到王敬书的肩部,却对堵在路中央的人视若无睹,几个小步便跑到了白衣少年叶既明的身边。
众目睽睽之下,宗门被如此挑衅,叶既明胸口起伏不定,一手已握上了剑柄……
半晌,他喘息着停在了一间破旧的草屋门前。
鹤归脸色未变,还没仔细打量一眼那飞鸢,就被叶既明劈手夺了去。
“嘎吱”,草屋的门小心翼翼地挪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只警惕如狼的眼睛。
“师兄既是与我们的鹤归师弟认识,便不该当着众人之面诋毁他。”叶既明抄起放在桌面上的剑,缓缓站起身,“我师弟当年一力破千山都是世人亲眼所见,未有半点作假,烦请这位师兄道歉。”
“师傅嘱咐你不可再多生事端,三日之后你还是别去了。”
叶既明一愣,不明所以道:“确实如此,师兄认识鹤归师弟?”
鹤归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原来如此……
“你就是鹤归?”
屋内没丝毫动静。
那是一双异色瞳。
屋内的男童大约六七岁左右的模样,又或许
叶既明正要说话,却被王敬书抢了先。
鹤归飞掠出客栈大门,紧赶慢赶在商贩关门前买下了最后一包桂花糯米糕,却没急着回去,反而朝着客栈的反方向而去。
“小孩儿,你还在吗?”
“若真未作假,那为何今年折梅宴贵派的这位师弟畏首畏尾,不敢冒头?”
众人怔然间,一个身着归元派衣袍的少年便缓步走了进来。
一屋子都十分安静,少年好似才反应过来气氛有些诡异,狐疑道:“发生什么了?”
王敬书平静且带着笑意看向愠怒的叶既明,但眼中分明闪烁着恶意的光。
霎时,屋外忽而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
叶既明一改之前面对陌生人时的温和,故意把脸拉得老长:“你忘了上年的事了?再闹一回,师父都没办法替你收场。”
“三日之后,华山见。”
“……”鹤归皱着眉头,仿若极不情愿,“可是人家都找上门来了,我不去岂不下了归元派的面子?”
“是啊。”鹤归盈盈一笑,露出隐藏在薄唇下的两颗虎牙。
在座之人皆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他从怀中掏出了些银两,抬手正准备抚摸自己师弟的头顶,就见这小子抓着银两一溜烟便不见了踪影。
叶既明:“……”
“唰”的一声,众人只觉眼前飞过一个微小的黑影,带起了半空中一阵气流。那黑影飞速冲着鹤归面门而来,而后者却不慌不忙,眼也不眨一下,抬手就接住了它。
“久闻大名,如雷贯耳。”王敬书勾起嘴角,一字一句地说道,“原以为鹤归天纵奇才,却没想到也是一个沽名钓誉的小人。”
是一个飞鸟状的令牌,也是折梅宴上用来挑战武学弟子的飞鸢。
那时鹤酒星一边敲他的头,一边说“小九,人要学会收敛锋芒”的情境,鹤归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王敬书蓦然转身,身影逐渐出门而去,只留下一段余音。
有人无不恶意地想。
怪不得王敬书面如寒冰。
“好了。”兴许是怕鹤归心有不满,叶既明打了一巴掌又塞给了他一个甜枣,“你想吃什么,师兄给你买。”
谁知鹤归是怎么想的呢?兴许是看不上他们这些人的实力吧。
这话说得莫名,连一向温和的归元派大师兄都气红了脸。
那双眼藏在阴影之中,晦暗不明,但以鹤归的眼力,依然能看清。
鹤归一点也不气馁,放大了声音继续骚扰左邻右舍:“小孩儿——我给你买来桂花糯米糕啦——”
这个王敬书,大约是想在今年的折梅宴上与鹤归分个输赢,好为他新创立的门派赚个名声。可好巧不巧,鹤归今年不再奉陪,而作为一派之主的王敬书却亲自拉下面子,与他们这群尚未扬名的弟子一争高下。
后来还是鹤酒星给他收拾了这个得罪人的烂摊子,顺带罚他半年不许吃桂花糯米糕。
鹤归其实并未生气,但眼下有个剥削师兄的好机会,便忙不迭地凑到了叶既明身边:“我想吃桂花糯米糕!”
上年他一人单挑一百多个名门子弟,确实让许多或新兴或老派的门派下不来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