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白牵着骆驼,无奈道:“你问路就问路,吓别人做什么?”
怀枝还未接话,就听坐在骆驼上的关不渡说道:“近日漠北不太安全,西梁和胡人在交战,腾格里是漠北的入口,若战事烧起来,这些人能待在家就不要出来。”
“商队?”妻子停下手边的动作,翘首往外望去,只依稀看见几个骆驼的影子,“我就看见几只骆驼,带不了商队的货,不会是有外地人来了吧?”
女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应当和自己孙女差不多,分明已至秋日,却穿了一件漠北的红衣,腰间与脚踝露在外面,周围挂了一圈金色的小铃铛。
老人想着想着,后背就有些发凉。
老人扭头问身边的妻子:“今年商队怎么来得如此早?”
鹤归思忖片刻,站起了身。
袖袍里还有在鹤酒星房间里偷偷盗得的酒,没被他发现。
老人浑身一颤,筛糠似的再也站不住,哆哆嗦嗦但十分坚定地关了门。
他们虽然不认识江湖人,但听闻那些人都青面獠牙、残暴嗜血,可怕得很。
以至于后来瞿城的江湖儿女,再也不曾见过如嘉岁三十一年那般皑皑的大雪。
男童依旧摇头。
“那我舞剑给你看吧。”
于是赶紧催促妻子进屋,反手准备关门。
鹤归怜爱地摸了摸男童的头,问道:“你叫什么?”
男童摇了摇头。
男童顿了顿,这包并不算多的桂花糯米糕就在他狼吞虎咽之下只剩下一张外包纸。
半晌,他的视线一沉,落在了鹤归挂在腰间的剑上。
“沿着街边往前走,看到绿洲后右拐过一个山谷就是了。”老人说着,随口问了句:“你一个女娃,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做什么?”
鹤归叹了口气,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饥饿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了,我懂。”
见是本地人,老人松了口气,问:“你有什么事?”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家迎着朝霞起了床——昨夜家里储藏的水已经喝光了,这几日风沙愈发肆虐,恐有风暴,他想趁时候还早,去井边多打几桶水来。
微风掠过,捎来几声清脆的驼铃声。
天将明,地平线与沙漠尽头连成一道金线。
鹤归顺势看去,随手将剑解了下来,说道:“它叫解梦,我师父的佩剑,你想试试吗?”
男童一愣,随即飞快地摇起头来,已经到喉口的桂花糯米糕险些因这个变故直接呛咳出来。
他们小镇的人在此延绵几世,早已自成一体,对中原和西域都无甚概念,因此即便不排外,对外来人也算不得热情。
丰雪无声,但在有形,落在少年人恣意的眉眼,也落在了男童的心上。
妻子思索片刻,忽而想道:“难不成是来找那个邱嵂的?”
然而这场雪实在是太大了。
一双纤细的手蓦然撑住了门栓。老人心惊胆战,以为即将招致杀身之祸,一抬头,却发现门外竟是一眉目灵动的女子。
“浮白姐姐我问路回来啦。”
“老伯你好~”女子脆生生地笑道,“请问谷丘怎么走?”
解梦出鞘的一刹那,宛若破冰之声,携着万丈青光席卷而来,可那分明磅礴滔天的剑气,落在雪地以后,却是无声的。
剑开刃后便自身戾气,沾血色后便愈发清冽,确实不太适合孩童触碰。
鹤归吓了一跳,再不敢问,只好一下一下轻而缓地拍着男童的后背。
剑光一凛,恰似寒霜。
回飘清唳九霄闻。
红衣女子愉悦地笑出声,转身一蹦一跳地往来路折返回去,铃声合着笑声,在沙漠中悠扬地传开。
红衣女子正是怀枝。
举手投足间,铃声阵阵。
其他的番外等我缓两天再写
浮白自知失言,忙道:“楼主说的是,是我想浅了。”
他没让鹤归看见自己眼底泛起的红。
深夜放一个很久之前写的初见。
腾格里外不过十里的避风处,坐落着一个边陲小镇。镇上只有几十口人家,但他们世代生活在这条广袤的商道边,饮的是绿洲的水,吃的漠北的风。
作者有话说:
女子眸光一闪,压低声音道:“我呀,听说那里的狼肉最好吃了……”
“那你喝酒吗?”
他双眼澄澈,眉尾处一撇像极了水墨画中淡雅的远山,言语间的少年意气与神姿深深地印入了男童的瞳孔中。
第65章 番外之后续
少年身影单薄,纵横于剑气之中,一招一式倒真应了他的名。
“外地人来腾格里做什么?”
记不清多少年前,腾格里来了个叫邱嵂的医师,租了一间小院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水都不见得打上几次,小镇的居民们一度怀疑这人是被追杀至此,躲避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