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了。
皮革和人体艺术展的那天,碧荷还是去了市里。
“怎么停留的?”碧荷打断他,旁边那朵莫奈,斜斜的探出了芬香。
陌生的号码很多,一些是打错的,一些是推销。还有一些,是陌生人。碧荷拿着手机,低头看啊看。
0A8……
“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Belle。”手帕被轻飘飘的丢在了花朵上,待会自然会有佣人收拾,男人看着她,声音温柔,“Alan的事业,也应该由我们来继承,你觉得呢?毕竟我们和他,是兄弟。”
她现在不想接陌生的电话。
债务,继承。
落在女人手里的手机屏幕上。
抬着眼,碧荷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们是好朋友啊。
就像是苍老了很多岁。
碧荷抬起头,看见了黑发碧眼。男人没有穿西装,却是穿了白色的便衣,眼里都是笑。
她知道自己干不了他干的事——可是他明明说过,要给孩子的。
14.
久到她觉得膝盖发疼的时候,手机的铃声在她放在书桌上的包里,响了起来。
“生就是死,死就是生。”
阳光落在真皮座椅上。
很久。
“你们种花的佛教有提过,”他没有说别的,只是站在她的身边,碧荷垂下眼,看见了他棕色的休闲裤,“一朵花,就是一个世界。一棵草,也是一个天堂。虽然Alan离开了我们,但是他的精神,永远停留在这个世界上——”
落在地板上。
她去了他的书房。
碧荷一身H家的深灰连衣裙,站在纽约市中心直入冲天的高级公寓的顶层书房里,接起了这个陌生的电话,声音平静又沉重。
她记得他曾经说过要建立信托,可是也知道,对于方案和人选,他还一直在考察中。这本来就涉及巨额的财产,考察五年十年十五年都是常事,而今的意外出乎意料,毫无进展也在意料之中。
碧荷坐在花园里,三面都是玫瑰的芬香。罗斯先生已逾六旬,还有着十分的浪漫,这是他为阿姨种植的玫瑰花墙。阳光落在身上暖暖的,有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轻轻的笑,“今天的阳光很好,不是吗,Belle?”
花叶上有了一只碍眼的小虫子,男人嘴角含笑,慢慢的伸出手摁住了。漂亮的手指再轻轻一用力,甲虫的壳破裂了,脑浆肚肠黑黑灰灰的流了出来。满足的叹了一口气,似乎完成了一件重要而舒心的使命,男人另外一只手慢慢的从口袋里掏出了手帕,音调独特,“XXX2年,Alan和我们一起袭击了德拉克马。执政党失败之后宣布下野,新党执政——我们成功的把他们的人民从社会主义,解救成了资本主义,那里的人民永远记得他。”
“在这里还习惯吗?”身材高大,各色的玫瑰围绕着他,他慢慢的走了过来,看着她,声音温柔,“Belle,你是妈咪的朋友,也是Alan的妻子——”
里面已经被爸爸和律师和Bryon查看过一遍了。他的文件都收了起来,桌子空空落落。她坐在他的皮椅上,看着那个打不开的保险柜。
有林致远,她真的不行。
也或许不是。
“喂。”
可是是林致远的好朋友,不是她的好朋友。
女人站在黑色磨砂的保险柜前,看着上面的密码盘,里面应该有很多资料。
落在收拾得干净的书桌上。
碧荷看着他。男人正在低头,珍重的擦着自己的手指。阳光下他的容貌俊美,姿态是训练过的高贵和优雅。她想起来了,那篇《大海收走了恶魔……》的文章,好像就是那边首发的。
她没去看展,只是回了自己的家。才不过几天没回,屋里的人气似乎已经散去似的,就连空气都凉了起来。阳光透过落地窗,折射出空气里的灰尘。
他怎么会知道种花的哲学?碧荷眼睛又是一烫,肯定是林致远那里听来的了。
叹了一口气,男人捂着胸口,英俊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悲伤,“Alan的事情,我很悲伤。我们失去了最好的朋友。但是Belle,”他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睛,“你以后,可以一直住在这里的。只要你愿意。”
她吐了一口气,又放下了手机。然后电话又想了起来,还是那个陌生的号码 0A8………
最近她昏昏沉沉,看什么都觉得失真,也记不得了。
男人语气感慨,“这就是他停留的证明。”
只能再试最后一次了。
“世界很大,你却很小。”
是一个陌生的国家的号码。
兄弟(14.薛定谔的活着)
那边顿了一秒。
“Sam。”默了默,她抬头喊他,面无表情。
“哦。”她闷闷的说。
她没有被他们接纳。
爸爸已经决定诉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