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了。即使姜北性子再冷,也会被母亲夸张的语气逗笑。
以至于姜北出现在疗养院时,差点闪瞎林安和王志鹏的狗眼,一度认为姜北是受打击过大,自暴自弃,捯饬捯饬准备下海了,若非是年龄稍大,怎么着也得五数位起步。
如果姜北知道母亲此刻在想什么,大概率会找个地缝钻进去。
狼爪子从薄毯下伸出来,磨蹭着姜北的手背,带着那只温厚大手藏进了毯子里,挤开指缝与之五指相扣。
姜北看一眼手机:“今天38度,再说我是去接人,不是去相亲。”
姜北在他妈的逼迫下,穿上了一年都不见得穿一次的高定衬衫、手工皮鞋,腕上还戴着块放在柜子里吃灰多时的Piaget表。用姜母的话来讲,她儿子出现场时穿大裤衩都行,但重要事情必须着正装,这是她老姜家的待人之道。
“来,把西服穿上。”
姜母听出来了,姜北是铁了心要带对方回家,都打算找护工了:“这房子是你的,你爱带谁回来就带谁回来,护工也别找了,有那闲钱不如孝敬你妈,你妈不比外头的护工能干?懒得说你,我吃饱了,你洗碗。”
“就住一段时间,”姜北说,“等他病好了我就让他搬出去,你也不用照顾他,我找个护工。”
姜北回过神:“没有,比我做的好吃。”
姜北没有叫醒他,坐在床尾,用眼神描绘着江南的眉眼。江南这几天长了些肉,脸色也好了不少,护士说,从那天以后,江南特别配合治疗,平时不肯吃的营养餐现在一天吃四顿。大家都认为江南开窍了,只有姜北知道,江南是想尽快恢复,然后睡觉。
房间里窗帘拉得很死,光线幽暗,床头的空气加湿器呼出细密的白雾,袅袅轻轻。江南还在睡觉,安静地躺在床上,面部到颈间的轮廓呈现出一种柔和的安宁。
江南没睁眼,继续装睡,浓黑的睫毛颤动着,似乎在笑:“就握一会儿,不要动,外边有人在偷看,别让他们发现了。”
毕竟霍霍别人儿子也不行呀!
时至今日,姜北都在后悔当初的决定,他不该带头小狼回家的。
“那是,小时候你只吃我做的菜,还老挑食了,长大就变了,方便面那种垃圾食品你都能当饭吃。”
姜北第108次后悔,但嘴上却说:“醒了就起来,收拾你自己的东西。”
他觉得穿休闲装挺好的,但姜母说要有仪式感,得穿正装,给对方留个好印象。姜北想说:我不想给江南留好印象。
“在房里,”林安揉揉眼睛,“刚在睡觉,这会儿应该醒了。”
姜北砸巴砸巴嘴,堪比火上浇油地补充道:“……但长得像姑娘。”
“那……不穿外套了。”姜母作出了让步,“对了,表,男人必须得戴表,你想戴哪块?妈去给你拿。还有鞋子,你又不是出现场,穿皮鞋吧,我给小南也买了鞋,回头你让他换上,算是走上人生新道路了!”
“想什么呢?”姜母用筷头轻敲儿子脑袋,“菜不合胃口吗?”
就一瞬,姜北想到了江南,那个连身份证都没有的人,到底是怎么生活的,会有人给他讲笑话做晚饭吗?
“那能一样吗?”姜母用筷子戳着碗,看儿子的表情,就知道是认真的。虽然姜母也觉得她儿子娶媳妇纯属是霍霍人家姑娘,可突然要带个小子回来,她还是有点受不住。
“妈,”姜北想了又想,放下筷子,认真说,“我想带一个人回家。”
房门外,林安和王志鹏把耳朵贴在门上还是听不清里头的动静,从这个角度看,房里的两人也
家里的客房已经收拾好了,还是姜母以往的风格,大花床单配大花被,生活用品也已准备妥当,全都用开水烫了遍消毒。姜北去了趟幸福苑,从那间小房间里带走了江南的衣服和一些重要物品。他不愿在这房里多待,还未散尽的血腥味熏得他呼吸阻滞,拿上东西就跑。
去接江南这天,姜母比姜北还激动,天不亮就把儿子从床上拖起来,非让姜北把鸡杀了,说是土鸡营养,炖汤大补。完事开始捯饬儿子,化身为造型师tony,从衬衫到裤子,姜母全权包办。
“他呢?”姜北不想解释,直奔主题。
以江南现在的处境,不是说带回家就能立马带回家的,姜北光是写申请跑手续就用了好几天。期间他择其要点、避其重要信息跟姜母说了实话,姜母听后心里五味杂陈,最终决定好好对待人家,主要是怕江南告她儿子故意伤害。
姜母不叨了,咽下口中的饭,惊喜道:“好啊,什么时候带回来?我给你爸说一声,让他也来看看,那姑娘喜欢吃什么?妈提前准备。嗨呀,我儿子终于开窍了,本来我还以为我老姜家的优良基因要浪费了,现在看来我老姜家是要开枝散叶了!”
姜母乐得合不拢嘴,已经把婚礼场地、宾客宴请、彩礼多少、孙子孙女叫啥都想好了。幸福晚年生活就要来到,随后只听姜北说了句“不是姑娘”,当头一瓢冷水浇得姜母半晌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