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北攥得青白的手指略微松开，脸上火辣辣的。就在刚刚，他被许正元剥干净了，那些肮脏污秽的东西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他最敬重的长辈面前，许正元每说一个字于他而言都是凌迟。
姜北颤声道，“我先前一直以为凶手在试图把警方的视线转移到程野身上，好让程野替他顶罪，可是事实不是这样的。当时程野已经被我盯上了，李珍珍一案发生后，程野反倒洗脱了嫌疑，这跟我的猜想相悖。李珍珍也不是漏洞，是对方故意的，因为只有利用李珍珍帮程野洗脱了嫌疑，对方才能正大光明地用‘程野’这个身份出现在我身边。而入室杀人最有可能是熟人作案，对方顶着程野的脸，完全可以进入到与程野同期的被害人家中。”
站在黑暗里的人笑起来，因为用力过猛而发出短促的抽吸声：“你在叫谁？”
“太阳福利院的院长说过，程野是因为亲生母亲养不起才把他扔掉的。可他是个男孩，90年代末扔男孩的很少，除非他妈妈生了两个男孩，确实养不活孩子才选择扔掉一个的。”
只听许正元沉声道:“一个星期前，你去了程野家，那次你在他家待了一夜。当时程野说自己可能是下一位被害人，你去保护他，这个我能理解。”
姜北接着说:“程野的死亡时间在1月26号、也就是昨天早晨的5点到6点之间，距离他吃饭已经过了8到9个小时。按食物的消化速度，这个时间段食物应该在小肠内进行再吸收。但法医没有在程野的小肠中发现食物，甚至胃、十二指肠、盲肠里也没有食物。”
老李未答，含笑看着审讯室内，高深莫测地说道:“老许是老狐狸了。”
“没有，”姜北道，“程野说，等他吃完饭就把溺水案的案卷给我，所以我守着他吃完了饭，我亲眼看着他吃了饭。”
“不是，一个星期前……老许怎么知道一个星期前姜北去了程野家？”王志鹏反应过来，“老李，是不是许正元让你查监控了？”
老李“啧”了声，嫌恶道:“你能不把保护被害人这事说得像嫖.娼吗？庸俗。”
他深吸口气，把尸检报告放桌上，许正元并不意外，听话的就不是姜北了。
“您相信我吗？程野……程野真的是他杀，”姜北掐着眉心，似乎是不想接受这个结果。他说，“程野的喉咙黏膜没有受损，可以排除他吃完饭后催吐的可能，所以我那晚见到的人根本不是程野，更有可能，这段时间在局里上班的也不是程野。程野是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无力反抗，被人吊死在了水晶灯下，再伪装成自.杀，或者说，这是凶手的‘自我审判’。”
“你说不出来，”许正元打断他，“未经同意取用枪.支这个问题很严重，或许你的确没有杀程野，但你在脑子里杀了。说吧，你想杀他的理由是什么？”
许正元跌坐回椅子里，手指紧紧扣住扶手。
男人敛了笑，用独特的上扬语调认真地说：“啊～忘了做自我介绍，我不叫程野，我们认识的，我叫江南。江北上
许正元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浑浊的眼中含着几分年轻时的光彩。
许正元替他答了:“万事皆有因，你想杀程野的原因可能要从一个星期前说起。”
“你吃了？”
窗外的王志鹏不淡定了，按着耳麦惊声道:“什么，他俩在一起过夜？！”
尸检报告……”
姜北瞳孔骤然收缩。
小型集装箱内暗无光亮，林安听到了拉链的声音，接着多处骨折的身体被一只大手捞出行李箱，破布一样扔在冰冷坚硬的钢板上。嘴里全是血腥气，脑袋因缺氧而变得昏沉混沌，林安没有了挣扎的力气，只能听着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鼻尖。
窗外的王志鹏嘴巴张成了O型，同样震惊的还有吴子川，只有老李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悠然道:“省着点表情，好戏才刚开始。”
他把“饭”这个字咬得很重。
纵使像许正元这样的老狐狸，听懂这番话的意思后，也是大为一震。他拿过尸检报告一看，眉间皱纹深刻，问姜北:“你确定在25号晚上看到过程野吃饭？”
许正元不着急听姜北的回答，起身去关了传声和录像，继而坐回椅子里，细细打量了姜北须臾，才说:“你们年轻人之间的私事我不感兴趣，但是小姜，我想告诉你，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都不要冲动。恶人自有人收，虽然这个人不是你。好了，现在来说说，你为什么坚持程野是他杀？放心说吧，外边那几个听墙角的什么也听不见了。”
姜北说:“1月25号晚上，我的确去过程野家，之所以待了一个小时，是因为程野让我陪他吃饭。”
“程野......”林安咬牙道：“老子杀了你。”
游戏还没有结束。
第18章 Chapter 18
姜北脸色煞白，半晌后艰难吐出一句话:“杀.人的……是程野的同卵双胞胎兄弟。”
姜北答不上来，眼神从始至终就没有直视过许正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