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钢铁上被挫掉的编号,他们也有办法将每一个字还原出来。
“放大后,可以清楚地看到,两个‘D’的左下角都有一小块三角形的缺损痕迹,大小、形状都完全一样。”
通过对比细节,法医可以知道某一根链条是不是由某一把钳子剪断的,某一根撬棍有没有撬开某一扇门,某一把刀有没有戳进某一个受害人体内。
纸灰的残渣上残留的单词短语——“要小心”、“不要”、“采取行动”、“之后”,还有,“你拿一成”,以及最重要的,“7月21日”这些关键词,都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这极可能是一份关于大劫案的犯罪计划书。
现在,章明明说,他有充分的证据可以证明,两份文书上的文字出自同一台打字机。
欧阳婷婷和章明明对视一眼,都发出了一声了然的“哦”!
“嗯, 你说得对。”
这个问题,对学过法医痕检学的人来说,实在太常规太没有技术含量了,是有标准答案的。
旧式的机械键盘打字机,使用者敲击键盘上的某一个按键时,该按键对应的字符的字模会打击到色带上,再把色带上的颜色转印到纸上。
“不止是‘D’,其他字母也有相同的情况,我现在就可以百分之百肯定,这俩份文书是出自同一部打字机的。”
章明明的食指轻敲键盘,两个窗口里的“D”便彼此重叠在了一起,完美契合。
“这么说,
在1982年,人们用打字机处理文书,就类似于现代用打印机打印文件。
“我直接说结论吧。”
第102章 18.新生-10(正文完)
而打字机字排上的每个字符就相当于一个小印章,即便是金属制成的标准化产品,也会有自己的“特征”,比如说表面的凹凸纹路、边角的锈蚀和磨损等等。
“这么说……”
那些纸灰是当年殷嘉茗潜入安保经理戴俊峰的家中,在烟灰缸里翻出来的。
“看这个,最明显的证据。”
“你先前找来的那些纸灰,和你刚才给我的那半页废纸上的字迹,确实出自同一部打字机。”
“而且,最后劫匪还打死他了呢。”
章明明鼠标在屏幕上熟练地戳了几下,便弹出了两个窗口,那是两枚放大了好几倍的大写字母“D”。
这些微小的差异,就成了某台打字机独一无二的身份证明。
就像每一把枪射出的子弹都有自己的弹痕一样,万物皆会留痕。
他知道,自己的猜想,应该是对的。
他转而问了欧阳婷婷一个问题:
姑娘看向叶怀睿,“可是,既然如此,劫匪为什么会闯入他家里,不仅把他妻子儿子全杀了,还劫持他回银行?”
“我先前也想不太通。”
但佘方和戴俊峰工作的地点是银行,打字机还是很常见的。
欧阳婷婷比了个开枪的手势:
“当然是因为他不想暴露自己的字迹!”
左边窗口里的是章明明从纸灰里复原出的短语“Don’t”的首字母,而右边窗口则是从废纸上截取的“Department”的“D”。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不过,我觉得, 佘方之所以用打字机,不是为了躲避侦察, 而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同事, 也就是安保经理戴俊峰察觉到他的身份。”
所以欧阳婷婷想也不想地就脱口而出:
而打出那份被烧掉的犯罪计划书的打字机,还打出了佘方本人的季度工作报告,只能说明,佘方定然与劫案有关。
原理约等于我们把一张复写纸垫在两张纸的中间,当笔尖碾压过复写纸时,压力会将复写纸上的蓝色染料印到下面的那页纸上。
大新银行福寿支行的支行行长佘方,不止是一个受害者,同时也是案件的涉案人。
“你觉得,佘方为什么要用打字机打犯罪计划书呢?”
叶怀睿不能确定戴俊峰到底知不知道寄犯罪计划书给自己的家伙是佘方, 但很明显, 主谋袁知秋等几个劫匪,定然是不知道的。
叶怀睿松了一口气,忽然如释重负。
其实在意识到佘方有可疑时,叶怀睿就思考过这个问题。
章明明说道:
叶怀睿指了指电脑屏幕上那两个重叠的“D”字,“不过,我刚才看到那份打废了的季度工作报告时,就有了一个想法……”
叶怀睿同意欧阳婷婷的想法。
当然,和现在连小学生都有可以连蓝牙的便携式打印机不同,当年的打字机是文化人士的象征。
欧阳婷婷心头满满都是即将破案的预感,双眼发光,脸颊发红,声音因为激动而带上了颤音,“佘方他……很可能才是真正的劫案主谋?”
叶怀睿虽然早有预感,但听到确切的答案的瞬间,他的心脏还是剧烈地砰砰蹦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