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新过的醴城大门高而宽,五人合抱粗的大理石柱下面,阿鹃,石头,简黎明又一次聚在一起,看着摆渡车缓缓进站。
简黎明坏笑:“什么夏警官,叫夏队。”
戚大壮被判了十年以上的徒刑,这事早都在村子里传开了,但他究竟因为什么杀子,众说纷纭。周家听闻此事唏嘘不已,却只当是一件惊天骇闻,并没想过会和自己家人有关系。
“夏无前呢?”周楷之看了看周围问。
全员到齐,众人说说笑笑,陪周楷之上了路。
是汽车,最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姑奶奶,等你们上车我黄花菜都凉了。”简黎明瞥他一眼。
说曹操曹操到,石头和阿鹃刚齐声喊完夏队,夏无前就在身后应:“谁叫我?”
雪中的彼岸花田格外好看,红衣白帽,令人不忍踏足,周楷之小心翼翼地走,这次在他耳边嘲笑他的人变成了夏无前。
阿鹃戴好围巾凑过来:“还是周老师你的面子大,他都不等我们上车再走。”
就这样一直保留到了自己在醴城的最后一天。
“他啊,估计得晚点。”石头说。
“周老师!”他给了周楷之一个拥抱,“太好了你们还在等我!”
他朝这边跑来,肩膀上的一级警司肩章闪着光芒。
可能是因为这次的主角变成了自己,又或许是有人陪伴,熟悉的路这一次在周楷之脚下变得异常轻松。
十一月的醴城,一夜间就入了冬,清早,天空缓缓飘起轻雪,羽毛一样在无风的空气中浮动。
“我说周老师,步子迈大一点好伐?这些花又踩不死。”他用了奇怪的口音,在朋友面前他就原形毕露,一点没有队长的威严。
路上,简黎明给他讲了汤坳村现在的变化。
周楷之看见这么多人有些惊讶,跟戚然走之前一样,他早就挨个朋友拜访过了,就是不想让大家再为他跑一趟,想不到他们还是来了。
周楷之只觉得人生无常,他和戚然虽然走到了终点,活着的人还都在按照各自的轨迹活着,不知道他和戚然的下一世,还能不能见证更多故事的结局。
简黎明:“送完你再走,来得及。”
上一次见面,简黎明跟他说不打算做过阴人了,想去省城陪刁小雨,周楷之听后好长时间没说话,要知道过阴是丰师傅留给他的最重要的东西,若是不做过阴人,就相当于不再做丰亭的徒弟,简黎明真的想好了吗?
阿鹃吸了吸鼻子,接着老公的话打趣周楷之:“老师的话都得反着听的,不用去就是得去的意思,是吧周老师?”
车门打开,熟悉的男人衣衫立整,下了车朝他们走来。
周楷之笑了笑,这时简黎明走过来,叫了他一声。
后来又说到那间牛肉汤店,听说老板和老板娘闹了许多年后终于离了婚,老板娘带着儿子回了娘家,王屠户则搬去邻村,新娶了个老婆继续过起了日子。
“怎么还往这跑?”周楷之问。
“哪儿的话,当然得送你啊!”石头一边说,一边给老婆系围巾,阿鹃今天出门穿少了,等的时候一直在打喷嚏。
白氏的孩子到了要上学的年纪,可白氏的精神状况依旧不稳。对孩子也时好时坏,不犯病的时候就绪絮絮叨叨说一些丧气话,小孩听得烦了就往外跑,冻了饿了也不回家;犯病的时候又对孩子很是溺爱,教孩子上小卖店不用给钱,想吃什么随便拿,时间久了谁都不敢跟这娘俩打照面。
阿鹃:“夏警官现在不一样了,这种事都得抽时间来。”
“不是说不用送了么?”
大家一通乐。
“谁等你?”阿鹃说,“我们这是还没来得及走。”
那封信他至今没舍得拆,到哪都带着,信封边角磨坏了他就去千丝局领一个新的,旧信封和戚然的一摞深粉穿插放在一起,亲密无间。
夏无前想起上回他们打算去周楷之家过中秋,一进屋发现所有人能待的地儿都被夕雾占满了,石头直接就问周老师这五年你是不是每天都睡在花粉里。
他说话沉稳,基本脱去了从前的孩子气,周楷之知道这五年来,简黎明和刁小雨一直磕磕绊绊,距离让他们没法好好在一起,有事对方不能第一时间出现,感情进展缓慢。
“你以为周老师像你?”阿鹃用围巾抽了夏无前后背一下,“花是周老师的命,满屋子夕雾你又不是没见过。”
石头插嘴:“不是黄花菜凉,是雨停。”
周梅之也因参与买卖尸体被判入狱,审判期加上刑期,上个月刚刚获释,她的生意因此受了很大影响,好在丈夫一直对她不离不弃,他们往年也不经常回家,因此并未引起家人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