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轻轻抚摸他的长发,没有说话,过了会儿,程陨之自己起来,打了个哈欠。
他在卧房的书柜底下摸出一个小木盒,将锁扣打开,露出里面层层叠叠无数的“薄纱”。
毕竟它们每一块,都代表着他的痛苦。
小程开口第一句话:“早上吃什么。”
顾宴端详着这些薄纱,以往,他会直接将蜕下的皮扔进去,再重重关上锁扣。
程陨之:“都行都行,蟹黄包虾饺凤爪玉米烫,怎么样?”
院落之外,传来人群的喧闹声,似乎是族人在和褐羽雁们做交易,购买他们手中那些奇珍香料和珍惜药草,褐羽雁每年会在特定的时候迁徙而来,也算是一个传统。
顾宴缓缓道:“那你得先问问我的厨子答不答应。”
顾宴想了想,昨天他醒过来,开口第一句就是“中午吃什么”,看来是睡到饿了才肯醒。
等这个盒子满了,他便要将它们带出去焚烧——因为一张张烧起来太引人注目,不如挑一个隐蔽日子,一块儿处理掉。
顾宴合上书柜的门,回头见小程蹬了蹬腿,轻声地叫:“师哥——”
顾宴道:“还没,我叫人做,你想吃什么?”
他难过地挨过去,贴着身边人的衣料,呢喃道:“我师哥在哪里……”
程陨之大笑起来,往后一仰,冲他眨眼睛:“开个玩笑,喝点粥就好,粥里加点皮蛋什么的,有点咸味儿。程某懂事儿,不挑食。”
然而今天……他却安然无恙地度过了蜕皮期。
少主不由自主地回头,望向床铺方向,他的小程还在呼呼大睡,一头栽进被褥中不肯醒来。
顾宴一怔。
他收敛心神,将木盒关回书柜下层。
顾宴也不好将它丢弃,万一被有心人发现,事情就大发了。
最后,他将薄纱整理整齐,安安分分叠好,放在最上面一层,扣住木盒。
它们交织重叠在一起,每一块都惊人的完整,细腻朦胧,完全不像人皮这种血型东西,都是什么美丽的、带有灵力的法器。
少主:“……”
程陨之半梦半醒,听见有人撩开幔帐,坐在他身边的动静。
连摸起来都有薄纱的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