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啼霜压根不会水，一落进去便傻了眼了，两手在水里四处乱抓，好在裴野及时架住了他的手臂，将他往水面上一带。
陛下背着他，方啼霜便趴在他背上指这指那，一路的景色看下来，方啼霜的心情好极了，在他耳边说：“这些桃花怎么种在这儿啊？这里这样冷清，多可怜啊……”
两人终于来到汤泉边上，方啼霜却愣住了，虽然这汤泉修建的很大，很漂亮，可是……
“一棵不够，”方啼霜贪心地说，“方才见过的杏树、李子树，我都要挖回去，把咱们的院子种成果园。”
裴野稍稍默了会儿，而后又开口应道：“这些桃花开的漂亮是不假，可那果子结的却不怎么好，你若是喜欢，一会儿便叫他们挖一棵带会去种。”
坐在这小台上，方啼霜才堪堪能和陛下一样高。
方啼霜却形容怪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道：“我是说，这儿这样冷清，若这些桃树都结了果，那岂不是那些桃子都要烂在地里了？这也太可惜了。”
方啼霜循着他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不远处便有一道台阶，可他一点也不觉得是自己的疏忽，还要嘴硬的抱怨道：“我怎么能知道？你也不早告诉我。”
陛下的身上也不大好看，后背上有好几道抓痕，全是昨天夜里叫方啼霜给挠的，他挠得狠极了，别人挠一两下是要调|情，而他却像是要把人往死里挠似的。
“陛下，”方啼霜回头问那个正在更衣的天子，“这汤泉上头怎么没有顶呢？”
裴野听了他这话，顿时便装不下去了，只轻笑一声，而后偏头同他耳语：“好霜儿，在外头多少给孤点面子，成不成？”
装模作样地往方啼霜大腿上掼了一巴掌，而后又清了清嗓子，煞有其事地骂道：“你又皮痒了是不是？”
方啼霜才在汤泉里待了没一会儿，便觉着呼吸有些困难了，裴野见他喘气，于是便将他抱到了池壁上一块凸起的小台上坐。
裴野忙从池边上取来了一块棉巾，心有余悸地替他擦脸：“那儿不是有台阶吗？怎么这样不要命地往下跳？”
他才刚翻身上去一半，话也才说到一半，便被裴野一把捞了回去。
他身上布满了昨夜留下的红痕，像烙上的桃花，一朵接一朵地开着。
两人对视了一眼，这才发现方才他们压根不在一个频道上，方啼霜觉着裴野有病，陛下则觉着他庸俗，可这也并不妨碍两人继续往下聊。
裴野以为他是想说这些桃花孤芳自赏，所以可怜，心里便觉得他思想上很有长进，故而便道：“空谷幽兰独自香，人便以为其花志本高洁，可其实不过是人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百花生而美，不被人瞧见，它也依然芬芳，这世间并没有哪一朵花，是专为了被人瞧见，才要开放的。”
方啼霜贴在他耳边，很小声地反唇相讥：“陛下昨晚骑了我一夜，还不许我骑骑你了？到底是谁皮痒了？”
方啼霜被他哄劝着，这才犹犹豫豫地脱了衣裳，虽说这儿连个人影也不见，可他心里到底还是有点膈的慌，故而才一出去，便闭着眼往水里一跳。
裴野一时也被他问住了，这汤泉行宫并不是他修建的，这儿的一砖一瓦，存在的时间恐怕比他俩的年龄加起来还要长。
……
裴野转过身去，将后背露给他看，又故意装可怜道：“你瞧瞧，你怎么舍得下这么狠的手？我们才在一起多久，你就要谋杀亲夫了。”
方啼霜轻哼了一声，没说话，算是同意了。
陛下转过身，抱着他笑了笑，而后又贴上去，两人很自然地就吻在了一块。
而后忽然间，方啼霜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身上下意识地一紧，而后便逃命似地往池边上爬：“不成，在这儿不成，你要是敢……”
这汤泉不过才淹到裴野的胸口，可方啼霜并没能继承到他阿爷的身量，每日山珍海味地吃着养着，还是让那汤泉水淹到了他肩头。
这点小小的愿望，陛下当然都尽数应下了。
热气从池面上蒸腾起来，将四面的景色晕湿了，像模糊的一片仙境。
方啼霜抬起一条右腿，脚丫子在他后背上踩了一脚，不以为意道：“挠你两下怎么了？你怎么不看看我身上？”
他们是来泡汤泉的，而不是来赏花的。
这汤泉水太烫
他想了一想，然后答道：“许是太|祖皇帝泡汤泉时喜欢看风景吧，这儿的林子这样密，又有宫人侍卫在外头守着，没人会往这里来的。”
这园子终于走到了尽头，裴野走得有些累了，方啼霜也看得有些乏了，两人这才想起了今日来这的正事。
陛下追出去时，只瞧见了一从惊起的水花，还来不及细想，便也跟着他跳了进去。
方啼霜呛了口汤泉水，在那一边抹眼睛，一边呸呸呸：“这水也太难喝了，一股怪味。”
“这、这、还有这，”他一边说，一边往自己身上点了点，“全是你干的好事，还敢恶人先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