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彧有些无力地眺望着上一层的平台，还有几步就到了。
这个由对方主动而延续下来的吻，尽管蛮横不讲道理，尽管没有丝毫技巧可言，也比过去任何一次都要来得坚定。
他心虚地往六楼移动。
他扣紧了上衣的第二枚纽扣，用中指的指节轻轻擦去唇间狼狈的痕迹。
他确实有很多想从裘世焕那儿得知的。
“大叔，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少年没有上前，只是语调变得很平淡，“虽然只是赌了一把，但光看你的反应，我就知道了。你全都想起来了吧？”
他吞动喉结，呼吸变得莫名粗重。
“逃避也没有用。”裘世焕打断了江彧的思路，屈起食指敲了敲左眼的眼眶，“大叔，我看人可是一向很准的，你知道自己的眼球在闪躲吗？哎，你一直在避开我呢。大叔在想的事情是不是和我有关？”
“把你该做的事情做完。”江彧咬了咬牙，想要躲避那双他喜爱的不得了的蓝眼睛，“在事情闹大之前，我们得抓紧时间离开这里。”
“我把你一个人丢在了过去。”江彧的目光落在阴影里，落在年轻的脸上，他无法对这样的笑容麻木不忍，“世焕，你再也没有走出来。你好像被困在了时间里。”
江彧抬头看他。
每每接吻的时候，他才会变得像一只靥足的小猫，安静又温顺。
“世焕？”
舌面互相摩擦，口腔黏膜兴奋地吸缩着彼此。这个吻里有什么呢？江彧忍不住伸手抱着少年，心不在焉地想——
唇间残留的触感转瞬就要抽离。
“为什么不说话？”裘世焕沾了一下嘴唇的肿胀处，疼痛微不足道，“大叔，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
人们在面对陌生人或关系不那么亲近的对象时，总是善于隐藏自己。一旦关系拉近，情绪会本能地爆发出来，难以控制。
不得不说。
急促的
江彧提着毫不反抗的小家伙，咬他的鼻尖，嘴唇，脸颊，还有下巴。他不愿放开，他贪恋，他喜爱。双方的嘴唇都要磨破一层皮时，江彧又开始出神。
江彧没有吭声。
“我知道。”
无比野蛮，无比凶悍，差点赔上一条舌头。
江彧看着眼前谎话连篇的少年，竭力保持着克制。
他没有继续动作。
江彧试图抽回被少年抱在怀里的胳膊。
裘世焕不禁失笑。
“没有。”
“大叔，你不觉得吗？”无法细嗅的芬芳在唇间萦绕，少年轻声说，“一张满是谎言的嘴，怎么能说出‘爱’呢？”
“为什么你总是拐弯抹角？为什么你就不能直接点告诉我呢。”
他记得两人第一次亲吻的时候。
毫无止境的亲吻激起阵阵回响。
这是一条很难有人违抗的规则。
可此刻几乎要将他蒸腾一空的是，这孩子的喜欢，会不会也是什么谎言……或者报复。
“撒谎——”裘世焕笑得像只开心的小狐狸，“我知道大叔在想什么。你一定以为，我在很多事情上都撒了谎吧？”
“嗯。”裘世焕勾起嘴角，了然地点点头，“我知道。”
可如今不再有上位者之间的竞争，不再血腥，不再离奇，不再隐含任何威慑。裘世焕的情感总是溢于言表，至少要比嘴唇放肆许多，这孩子什么都不愿意说。因为一张嘴，吐出的不是谎言，就是威胁。
“不要多想。大叔，你感觉到的是什么，它就是什么。身体是绝对不会说谎的。”
他避开了裘世焕探究的视线。
而裘世焕只是抓着扶梯，一动不动地伫在楼梯口。
他走上前去，一把拉过江彧垂在一旁的左手，抓起对方的手腕按到了自己胸前。
“……那个时候，我并没有认出你。”江彧不知要如何继续下去，他的嗓音沙哑不堪，透着直达胸肺的干渴，“世焕，我当时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的眼睛看不到你的脸，我的耳朵无法分辨你的声音。我甚至忘记了我们之间的承诺。”
“世焕，我们以前见过。”
如果面对的是自己的爱人，江彧只能一脚踩中这个要命的捕兽夹，然后认栽。
漂亮至极的蓝眸犹如血液中诞生的塞壬，诱惑他沉入海底，粉身碎骨。
也许这个吻永远都不会结束，直到黄昏褪色。
江彧忍不住低下头——他不想一切就这么快结束——于是，年长者颇有技巧地咬住少年的下唇，打破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矜持与风度，几乎要把另一方按到墙上去了。
“大叔。”裘世焕用拇指抹去嘴角的湿渍，向后退开半步，眼神暧昧，“刚才感觉不错吧。”
“还躲啊？”裘世焕满脸笑意地凑到他面前，“这样一想，要猜透大叔的心思其实也不难嘛。”
过了很久很久，双方的嘴唇才依依不舍地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