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宸平时也说脏话，不外乎你他妈靠操他大爷这些语气助词。不过在纪燃面前，还是说不出口。
但还是免不了担心。特别担心。
虽然此刻笑容满面的“善良”老头，才是他学习这些语气助词的启蒙老师。
“我不知道，”纪燃乐呵呵，回答得干脆，“我就知道你现在成绩差。”
老头儿见不得血。
“你他……”纪宸哑火。
老头儿就这么从村口的老头，成了洋气的老头。
“还不满意呢？”纪燃继续，“你小子心怎么这么大？那我孙子抽烟纹身烫头说脏话还成绩差，但他依旧是个好男孩儿。这总行了吧？”
纪宸重新回了病房。
纪宸嘴角一垂，面无表情看着他。
至于爷爷问他为什么成绩好要去比种花，他说那叫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爷爷说哦，那让他种完花记得来啊。
芳龄68一老头儿，在那个一水儿建国的年代里，鹤立鸡群特立独行地叫纪燃不是没有原因的。
“嚯，”纪燃一脸惊讶地帮他说完，“我孙子他妈抽烟纹身烫头说脏话，但他依旧是个好男孩儿。”
“……”纪宸闭眼捏捏鼻梁，满脑子都是“不会吧不会吧，那谁谁不会真的吃醋吧”。
怕鬼这种事故也带遗传。比如老爷子，连狗鬼也是怕的。
“……”纪燃终于闭嘴了。
有没有有关部门来管管如今的老年人网上冲浪乱象了？
“长灵是吧？”不想提老头儿来气，纪宸确认。
最后，还是前资本家的女儿——他曾祖母，力排众议一人拍板：都是烧，叫纪燃吧。还有花开红艳的意思，应景。
“所以你这纹身不会是贴纸吧？”纪燃满脸惊诧，“不会吧不会吧？你这纹身不会真的是贴纸吧？”
隋逸乐：“你这不是快……快俩月没来了么。”
纪宸也知道他老头儿的情况不严重，比老头儿年轻有这病的人都不少。
“那我肯定善良啊，”纪燃说，“我孙zei抽烟纹身烫头，他都依旧是个好男孩儿。我为什么不善良？”
趁着老头儿安静的空档，纪宸摁了床头的铃。那盐水就剩个底子了，纪宸怕摁晚了回血。
纪宸：“……”
得，这语气，老头儿又得作妖。
逮着这么个小空档，纪燃也没闲着，特八卦地凑过去抬了抬下巴问纪宸：“嘿，给你说个乐呵事儿？”
还没说完，纪燃就打断了他：“呀，呀呀呀。”
“别……别搞错了啊。”隋逸又特地打了个电话提醒他，“是长灵，不是常……常宁。”
“依依。”纪宸指着耳朵后头，面无表情对着纪燃，“别说您不认识，晚上它来找您。”
“对。”赵翊说，“就东地广场那儿的。”
两人病房里只有一张床上靠着人，床尾名牌：纪燃，男，68岁，轻微脑梗，输液三天。
纪宸撇嘴，抬手点点他：“老头儿，我劝你善良。”
“我是脸盲，不是文盲。”舒晏看着远处驶来的25路公交车，平静地回他。
这见不得血的毛病……老头儿没跟他提过原因，纪宸估摸着也是因为这个。
“……”他没给老头儿拔了输液管子，绝逼是亲孙子，“您说的哪一项它没有幕后彩蛋？您说，您自己说？那烟是我……”抽的？
“哟，”纪燃看见纪宸回来，明明笑得十分正直，空气里却充满了浓浓的嘲笑，“我们家好男孩儿回来啦？怎么去那么久？替你爷爷我把剩下的半根烟抽了？”
“行，知道了，老头儿这儿快结束了。”纪宸说，“到了碰头。”
舒晏跟一中那个神经病的一战，战况激烈异常，那一手的伤不蹭满十个旧小区蹭不出那效果。隋逸跟他爷爷说：晏儿成绩太好，暑假里被派去参加内什么……奥林匹克花园赛了，所以一直没能来。
赵翊笑：“嗳没事儿，爷爷身体好着呢，那不是轻微的么？我问过我姨了，年纪大了都有点儿，挂两天水就行。”
即便是陈粮，村里人还是可高兴，曾祖父觉得这孩子是个有福之人，于是打算给老头儿取名叫纪旺。红红火火，旺里旺气的好名字。
别看老头儿如今这么不着调，当年也是参加过自卫。反击战的一条好汉。
像是不满足这个程度，纪燃又说：“贼差，比赵翊那个傻子还差。”
“行了行了，我叫您一声爷爷行不行？”听见“成绩差”三个字，纪宸举手投降，替他看了下盐水瓶子里还剩下的一点儿，叹了口气，“别人不知道，您还不知道？老拿我成绩说事儿干嘛？”
纪宸是纪燃带大的，小时候老头儿跟他说，曾祖母生老头儿的时候，村口的陈年稻草堆着了一把火，烧了一整夜。所幸没有人员伤亡，还意外地发现草垛子下头有个地窖。地窖里不知哪个年月的地主老财存了不少余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