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市长让他调查宋清远,这几个月他差点儿把宋清远的祖坟都翻个底儿朝天,结果人家的履历比他的脸还干净。
程重安感觉这个人莫名其妙,勉强支开滚烫的眼睛一看,惊呼:“噢,是我哥!”
酒局越喝越热闹,大约过了一小时,那假笑成性的狐面秘书和李院长已经被喝倒在桌上,只剩程重安依然屹立不倒地挥着酒杯叱咤风云:“来来来,山不转水转,你不干我干,我再敬您一杯,感谢您平时照顾我,我——我哥!”
他眼前金光闪闪,忽然被任拉了一把,忍不住猛然往后一跌,感觉坐到一个热热的柔软物体,只是晕得动弹不得。
宋清远走在前面,下意识往左一晃,有个微小的遮挡动作。
程重安盯着那人看了片刻,总觉得有些面熟,这时听得一愣,余光看到宋清远垂落在腿边的左手微微攥成了拳头,心里顿时一跳。
“原来是宋医生的弟弟,怎么,要走了?”孙先生很慈祥地呵呵一笑,“外面雨那么大,一起吃顿饭吧,吃完了我叫车送你们回。”
他还要继续做回声,宋清远已经眼疾手快地捂住他嘴巴,低声警告:“你想把别人吵醒吗。”
他不需要你,你怎么连这点眼色都看不出呢。
程重安大着舌头“咦”了一声,“你是谁啊?”
这一杯喝下去之后,程重安感觉自己好像吞了十万八千把烧刀子,火辣辣地把喉咙到胃全划开了。
几个人一起走进包间时,他忽然抬手搭在程重安肩头,不动声色地将他毛衣领子整个儿翻了上去,牢牢遮住后颈的信息素阻隔贴。
“你觉得我是谁,我就是谁。”
他有止痛药。
突然被闷住口鼻,程重安只觉得挺不舒服,像猫一样用力摆了两下头没甩掉,只得难耐地动动唇,哀求地
但他没想到,这虽然是他今晚喝的第一杯酒,却也是最后一杯。
“宋医生,来,我得敬你一个,”孙先生像一只吃到蜜的狗熊一样笑着,隔桌对宋清远举起杯子,“人说治病救人,胜造七级浮屠,我们宋医生是伟大的杨城医生,一定那个,福泽绵厚,啊!”
他傻笑不停,宋清远一手稳住他的腰,支撑着他东摇西晃的身体,缓缓问:“程重安,你知不知道今晚坐在你对面的是什么人?”
现下倒好,反倒将把柄送上门来。
再次睁开眼睛时,他被人架着半边身子,都辨认不出自己在哪里了,脚步虚浮,浑身烧得如同跳进火堆,难受得要死。
秘书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少年,当即把这点小动作自然尽收眼底,白多珠小的眼睛一亮,骨碌碌一转,露出一个堪称奸猾的笑:“宋医生,这位是……?”
“好好好,”孙先生已经晕了,红光满面,看程重安有三个重影,举杯子举得东倒西歪,还豪情万丈地回答,“你哥就是我哥,别跟我客气!都别跟我客气啊!”
“别,别烤我,”他紧闭眼睛胡乱喃喃着,“我没有肉,柴得要命……”
李院长听说他是宋清远的弟弟也挺吃惊,不过那点吃惊很快就转化为了对孙先生的尊敬和马屁,诸如龙*虎猛、精神矍铄、两袖清风等等赞美之词源源不绝从他嘴里像水一样流出来,而孙先生也相当适用,几杯猫尿下肚,已经开始满脸红光地微笑。
的是家政,不是私人看护,那天的事情是个意外,下次发工资时我会添一些钱作报酬。”
程重安感觉眼底变湿了,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用最平静的声音说:“我知道了。”
两个人沿着走廊往回走,刚走到楼梯口,下面也上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那位油头滑面的秘书。
程重安感觉腺体麻麻的,忍不住用力咬了一下嘴唇,小腹浮起一阵微热,敏感得惊人。
宋清远微笑,镇定道:“家弟。”随后不卑不亢地对一旁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伸出手,“孙先生。”
程重安傻笑着抬头,不要命似的把酒当白开水,哗啦啦往喉咙里倒。
不然他会犯头痛。
“什么,什么什么银啊?”程重安仰起酡红的面颊,表情傻呆呆地思考了好一会,忽然蹦蹦跳跳地大声回答,“是臭烘烘的胖大叔,大叔,大叔唔——”
其实他早也脑袋不清楚了,全凭毅力勉强支撑着,只绷紧脑袋里最后一根弦记着一件事:帮宋清远挡酒。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拿凉凉的帕子在他脸上手上擦,程重安哼哼了几声,舒服得下意识凑过去蹭,对方猛地僵了一下。
钱。这个字刚从他嘴里说出来程重安就感觉胸口似乎被捶了一拳,他张了张嘴,感觉舌根一阵强烈的苦涩。
宋清远清楚他此行的目的,知道这才是个开始,只能淡笑着起身举杯还礼,将酒一饮而尽。
身旁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很温柔的声音:“你自己也知道?”
短短几秒,宋清远已经恢复平静:“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