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他就闻到了少有的脂粉味,被地笼熏得香气宜人,在屋子里经久不散。
纪裴瞥了一眼他手里的锦帕,脸上有一丝意外,随后道:“晚上母亲来过一趟,张氏和文氏也跟着来了。”
既然谢祯愿意将这件事告诉薛矜,至少证明,薛矜是值得相信的。
纪裴放下书,抬头看着薛矜,薛矜背对着光站着,脸色藏在阴影里,看不清楚他具体的表情,纪裴道,“只是查细作,若是连我这屋子都不让旁人近身,会不会太过草木皆兵?”
薛矜点点头,走过去,一把抓住纪裴的手,纪裴被猝不及防地一拽,手中的书都掉到了地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薛矜便低着头,用手指在他手心写起字来。
纪裴摇头,“不确定,但不排除。”
一大口茶水下肚,薛矜冷静了下来,这算是历史遗留问题,他现在生闷气也解决不了,于是把茶杯一搁,没好气地说:“太子殿下让我带句话,说你之前暗中调查的东宫细作已经有眉目了,让你自己留意侯府是不是干净的,殿下已经怀疑你这病来的蹊跷,恐怕是被人下了毒。”
纪裴的脸色越发沉了下来,但是听到豫王的名字时却并没有像薛矜在东宫听到时一样震惊,想来他心里早已有数,“居然真的是他。”
薛矜没说话,走进跟前,一眼便看到了搁在床头上的一方锦帕,雪白的蚕丝帕子上面绣着一对并蒂莲,绣工精巧,并蒂莲像水里刚长出来一样,娇艳欲滴,锦帕一半露在外面,一半被压在被子底下,配合着纪裴灯光下的眉眼,说不出的旖旎。
“好一顿诉衷情吧?”薛矜带着点阴阳怪气。
“那你的毒,是不是就是豫王安排人做的?”薛矜问。
纪裴大惊,“魏国公的嫡孙?他不是从小和你一起在东宫伴读吗?”
“那咱们先朝着这个方向查吧,如果是,就斩草除根,如果不是,也算排除一个可能性。”薛矜道,说着动了动手指,才意识到自己还握着纪裴的手,他一愣,下意识握的更紧了些。
他知道自己这样有些过了,可他忍不住,薛矜终于明白从前在家里父亲多去了姨娘院子两次,母亲就心情不好的原因。
薛矜在纪裴手心写下一个人的名字。
他的动作提醒了纪裴,纪裴看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先是一怔,而后很果断将手抽了出来,薛矜的手心一下子落了空,略有些失落将手收回。
于是纪裴正色道:“殿下查出细作是谁了?”
纪裴身后垫着鹅绒软枕,靠坐在床上,正在翻看一本书,见薛矜进来,抬头道:“这个时辰了,回去歇着吧,不用特意来一趟。”
“我草木皆兵?”薛矜气的语调都变了,“我看你就是躺久了,想着你那两个娇滴滴的姨娘了吧!”
纪裴上下打量一下薛矜,薛矜此人生的唇红齿白,身段纤细,一双杏眼冒出鬼点子和淘气的时候就爱咕溜溜乱转,鬼灵精怪,纪裴想,这样的人从小在谢祯身边伴读,一定很讨谢祯欢心,怪不得谢祯如此宠爱他。
纪裴也愣住了,他眉心轻蹙看向薛矜,“在东宫受什么气了,这么大气性。”
纪
薛矜点头,“殿下说的时候我也吃惊呢,咱们一块儿长大的,他不像我这么贪玩,功课又好,对谁都有礼貌,就连皇后娘娘都格外喜欢他,没想到居然是殿下身边的细作,殿下这么信任我们,不知他将东宫的消息漏了多少出去。”
薛矜伸手将锦帕扯了出来,轻轻一嗅,和屋子里的脂粉味一模一样,他抬眼看着纪裴。“你醒了后这屋子挺热闹啊。”
他这话说的重,却也奇怪,纪裴一个正常男人,守着两个温柔姨娘,要肖想也是人之常情,反倒是薛矜,只是受纪夫人所托进来为纪裴治病的,虽说有必要防备下毒之人,但是这话怎么看都有点像是吃醋撒泼。
薛矜看了看纪裴,沉默一会,才开口道:“豫王。”
本来一路上心里都压着事,就想着回来跟纪裴商量一下,哪曾想回来就见到这样的画面,他刚才不在,还不知道两个姨娘是怎样诉衷情的,有没有什么亲密举动,只要一想,薛矜就觉得有股莫名的火气往上冒。
薛矜的手指有一点点指甲冒出头,划在纪裴的手掌心里,痒痒的,他低着头的角度,纪裴正好能看到他的鼻尖,在烛光下,小巧圆润,看起来乖巧极了,跟薛矜张扬跋扈的性格一点都不搭。
纪裴敛眉沉思,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被薛矜握在手中,沉思片刻,他凝神问:“此人归何人差遣?”
薛矜把那方不知道哪个姨娘落下的锦帕丢在纪裴身上,哼了一声,转身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勉强压制住了心里突然冒出来的醋意。
安,薛矜心不在焉点了点头,走进内室。
纪裴这下是实实在在大吃一惊,他调查东宫细作之事是谢祯暗中吩咐的,这事只有他和谢祯知道,就连皇后娘娘也不知道,没想到谢祯居然将这件事告诉了薛矜,可想而知,薛矜在谢祯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