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崖下孟小花”,孟小花出自于东楼先生的《短刀行》,小说中只叫他“扬州小孟”,改编成电视剧后,编剧才给了他“孟小花”这个名字,也把他的短刀刀法改成了菜刀刀法。孟小花身旁的解夫人当然是解红梅,石总管当然是石宝山,就连教路小山刀法的汪师傅的“汪”字也是来自于解红梅的母亲——“峨嵋刀绝”汪蓉。
《第三炉香》的结构其实很有意思,通篇都是由“话语”组成,这实际象征着樟树的矫枉过正。絮絮叨叨在感情中同样不会讨人喜欢,还好在这《第四炉香》中得到了修正。
三坟五典俱不识,碧波绿玉始相知。
樟树和路小山太不相同,他们要在一起,一定要经过长时间的磨合,磨合意味着改变。樟树在等待与追寻之间的挣扎,其实是在爱情中保持自我与为爱情而改变这两种心理的较量。樟树是一个很固执的人,他并不善于改变,所以他才会离开恩师,发下“十年不出芒山”的心誓。这是一种自我保护,但在更多时候都会是一种缺陷。当路小山想要教樟树刀法的时候,其实是让两人关系更进一步的契机,但樟树习惯性地拒绝了,气得路女侠耍起了小性子,每次来找樟树时都要抽石碑一鞭子来出心中的这口“恶气”。最后,在赵德恩的劝说下,樟树终于决定去追寻路小山。违背心誓是樟树改变的开始。
在《第二炉香》中则给凌小姐写了一首《菊中君?怀霜》,写得一般,放到了这里:
莫道万物凋零早,霜华犹伴菊中君。
借用孟小花这个名字,很大一部分是为了营造“路小山被困斩龙谷”这个最后的困境。但与大部分“英雄救美”的老套情节不同的是,路小山并没有生命危险,每天过得也很充实而快乐,她并不需要别人去救她。而樟树想要入谷的原因也仅仅是“想见她”。为了入谷,樟树越过了三层障碍。樟树向孟小花他们挑明了自己对路小山的爱慕,尽管前三部分都有提到,但过于隐晦和忸怩,远没有这次大大方方。这也是樟树第一次求人,即便是在之前让前辈教自己刀法也只是询问,若
事是武侠小说里老掉牙的故事,一个年轻人为了天下第一的虚名离开所爱之人,孑孑一身。赵德恩的故事映射的就是樟树和路小山之间的故事,故事虽有不同,内涵却是相同的——应当把握住自己所爱的人。赵德恩悔恨自己的离开,认为当初应该留下,悔恨者是离人,而在樟树,应该去追寻的却是等待者。故事发生了偏差,原因在于,虚名其实并不“虚”,离开也不是一个错误。拿路小山的话来说:“我辈练刀人哪个不是奔着天下第一去的?就算只能当一天的天下第一,我也会很开心,我这十几年来的心血与努力没有白费。”名声是一件很实际的东西,它是追求,是动力,是努力过后得到的认可。“名声”象征的是理想与事业,它们的重要性并不比爱情差。所以路小山再三挣扎后选择了离开。赵德恩离开的时候,和路小山是同样的意气风发,只有当他得到“虚名”、失去爱人之后,他才开始悔恨。如果当初他选择了留下,估计十几年后的今天他也会同样悔恨自己不曾浪迹江湖作出一番事业。人们所悔恨的,岂不都是未曾得到的东西?
一花一眼一痴情,两人两地两勤思。
在《第三炉香》中,樟树终于开了窍,他会对前辈说“算了”,也会请前辈教自己练刀。这一次樟树跨越的障碍便是“完美人设”。樟树很要强,不想在路小山面前展现自己的缺点,所以总是藏着掖着。经过几个月的长途跋涉,樟树终于想通了:“既然我们以后要在一起,就不能害怕把自己的缺点呈现给她做看。”
在《第一炉香》中,我给赵德恩写了一首《剑客行?伤怀》,
天教连理南风熏,棒打鸳鸯金波旬。
《第二炉香》中出现了荆州府的凌小姐,借用的是金庸先生《连城诀》里的故事。凌小姐就是凌霜华。但在新故事中凌小姐的性格与原作可能有些差别,所以隐其名讳。凌小姐虽然囷于伦理,不敢违背自己的誓言,但其对自身爱情的追求勇敢坚定,至死不渝,足以当樟树的导师。凌小姐的爱情悲剧,源于强大的外部阻力。而阻碍樟树追求路小山的阻力多来自内部,来自于心中的不安全感。其外化的表现为——沉默与被动。在樟树与路小山的恋情中,路小山始终都是积极的,去竹楼找樟树,提出教樟树练刀,送他自己的贴身风铃,这些都是在表达自己的爱意。而樟树却从不回应——没有主动找过路小山,拒绝她教自己练刀,路小山要走的时候也没有明确表示挽留。不表达的后果便是自我怀疑,怀疑自己对路小山的爱意。因为有怀疑,所以更加犹豫。反观凌小姐和丁大侠,他们从一开始就互相表达了自己的情思,每天一盆花,每天望一眼,风雨无阻无有间隔。再后来他们深夜同游,谈天说地,感情日渐深重。正因如此,他们的爱情才能坚如磐石屹立不倒。樟树改变的第一步是“去做”,第二步便是“去说”。所以书中借凌小姐之口点拨樟树:“爱这个字其实是要说出来的,只有捅破了窗户纸,才更能看清对方与自己的心意。”只有说出来才能做下去,很多事情岂非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