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嗤笑:跟个侏儒似的,还敢打我的主意。几脚把狗娃踢了出去,我搬个柜子堵上门,太累太累,我进入了梦乡。第二天,柜子被长条子脸搬了出去。夜里,狗娃又溜了进来,还带了根绳子。我三拳两脚又给打了出去。半晌,门开了。狗娃娘先进来,她歉疚地对我说:「姑娘,既然我们买了你,你就是我家狗娃的人了。
(一)我从农村出来,我在象牙塔里埋头苦读了4 年。
我们狗娃要媳妇,我们沈家要续香火。只要你实心跟着狗娃过,我们不会亏待你的。「我坐在炕角,眼角斜斜去看过去,牙缝里恨恨地挤出一句:」滚。
22年前,妈妈早产生下我后,为我取名「尹夏沫」:夏天出生,像泡沫一样差点没了。
(二)我毕业了,要寻找工作。去人才市场转了一圈,似乎很多单位对我都很中意,但细看内容,却无非是酒楼的迎宾小姐之类。我不稀罕这种职业,我要的是一个能够给我、给家人持续保障的机会,既然没有把美貌当回事,吃青春饭绝不是我的上上之选。
但是,我的目标不在于此,美貌对我无足轻重。我最大的想法,是毕业后用知识和努力换取一份好的工作,让远在农村的父母和弟弟过上像模像样的日子。
(五)我已经木然在炕上坐了两天,不吃不喝。狗娃过来瞅过我很多次,来一次被我打出去一次。狗娃腿脚不好使,每次被我打出去的时候,都像偷吃的鬣狗惊惶逃窜。终于,我又倒下了。长条子脸端碗稀粥过来,淌着泪一口一口地强喂着我喝。她的泪让我更加愤恨,在长条子脸的哭诉中我明白了:狗娃生下来就是残疾,娶不上妻,独子独孙就要绝种。我也明白,王大哥从我身上,赚到了这家人省吃俭用攒下的七万块钱。我突然想明白了,我要吃饭,我要逃走。喝完一大碗长条子脸端来的粥,身上有了力气。我对长条子脸说:「去端盆水给我洗洗。」看着长条子脸喜不迭地跑出去,我翻身下床,拉开门,闪电般冲了出去。冲出大门,不曾想「砰」地撞到了一堵厚墙上:英眉剑目的中年男人挡住了我。他蹙着眉看着我,不由分说地反剪着我的双手,把我推进房间,「咔嚓」下了锁。
「狗娃娘脸一横,突然往外喊了一句:」他爹!「英眉
我信任地被王大哥领着,看着外面的景观越来越陌生,路也越走越偏僻,我渐渐有点迷惑,忍不住问王大哥,他就体贴地说「就到了,就到了,公司的人都到车站我们来了。」终于下了车,有一个高大魁梧、英眉剑目的中年男人接了我们,安排了旅馆,王大哥给我喂了颗退烧药,我就昏昏地睡了过去。
后来我常想,如果当时没了该多好,至少我可以逃过22年后命运为我制造的劫数。
(六)半夜,门锁轻响了几声。借着月光,我看到一个低矮猥琐的身影溜了进来。
(三)回到家,父母问了我工作的情况,我简单说了可能会到东北,也许会到一家对俄贸易公司工作。父母听了很高兴,夜里母亲给我说了很多体己话,我暗暗发誓,如果能留在那家公司,一定要努力干,先从打工开始,三五年后自己出来单做,挣更多的钱。三天后,王大哥如约带上我,我们一路奔东北而去,去考察那家贸易公司。路上走了好几天,我开始水土不服,有点发烧。王大哥一路对我关怀备至,尊重有加,我不由感叹遇到了好人。浑浑噩噩,不知道转了多少趟车。
我知道可能我长得不错,1 米65的个子,自然卷曲的微褐色长发,白晰的皮肤,略凹陷的眼睛衬着柳条般柔润的双眼条,班里的好几个男生似乎对我都缺乏免疫力。
等待几家单位回复的时间里,我准备回老家看看父母。坐上车,旁边坐了一个戴着眼镜、身材魁梧、面容暾厚的中年男人。当我吃力地提着行李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礼貌地站起来,帮我把行李顺了进去。坐下来,他大方地递过一张湿纸巾。擦手之后,他问我读书还是工作,我说大学刚刚毕业,正在找工作。他又问我大学学的什么,我说俄语。他很惊异,随即热情地同我聊起在俄罗斯做贸易的情况,甚至还用俄语同我聊了几句。一路聊得非常愉快,车到遂宁,他递给我一张名片,说他在一家对俄贸易公司的人力资源部任职,正在为公司招录通晓俄语的人才,觉得我很合适,希望我能同他联系。他姓王,我称他王大哥。我们说定,三天后一并回程,他带我去他们公司看看。
(四)当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土炕上。身旁坐着个长条子脸的中年妇女,看着我着醒来,紧不迭地冲屋外喊:「他爹,人醒了,赶紧把狗娃叫过来看看。」先进屋的,正是那个在车站接我的英眉剑目的中年男人。随后进来的,却是一个半截子高、黑红的脸皮皱皱地挤在一堆的小个子男人。长条子脸妇女兴奋地推搡着小个子男人:「去,看你媳妇去。」我诧异地看着这一幕,怀疑是我高烧未退产生的错觉。小个子男人走了过来,一条腿有点瘸,坐在炕上,羞涩地看着我,转头对长条子脸妇女说:「娘,这就是俺媳妇吗,老好看了!」纵然我再不谙事世,纵然我再傻,此刻我也明白:我被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