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程煜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连扯了三五把,终于把那个结扯掉了。于是满意地又拿起梳子,继续梳发。
要走的人受不了了,返回夺走了梳子,把披头散发的姑娘按到席子上坐下,忍无可忍地开始给她梳头发。
杜如芸用手扒了两把头发,打算就这么随便挽一下算了。
又打结了……
她坐起身来,头发还是乱糟糟的。
他……要走了吗?
梁程煜已经走到了门边,正打算闪身出去,最后回头看她一眼,却立刻愣住。
女孩正拿着梳子和一头乱发作斗争。
杜如芸睡了两个多时辰,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
杜如芸本来吃惊他居然会梳发挽髻,再一想,这个时代人人都是长发,更何况,面前此人还是宫里的“姐妹”,有这般手艺也不足为奇了。
梁程煜拉过棉被,细细给她盖好,掖了掖被角。
男人没有出声,她却感觉一只手,在她额头上轻轻贴了一下。
呼吸和心跳又快了起来,杜如芸有些后悔到府衙来了,早知道就让程钰带着她跑掉,睡屋顶也行啊。
“睡一会儿吧,明日还有大事要做,没精神可不行。”
天边渐渐开始泛白,杜如芸的一头长发终于顺了。梁程煜给她简单地编了两条辫子,挽在脑后,用一根丝带固定,清爽靓丽。
再从头来,使劲梳,梳,梳,依然打结。
那个没能带着她跑掉的男人,一点声音都没有,好像真的不在了。
梁程煜迅速闪身进来,“嗯,她说平日里生意上的事情都是按你说的做的,从不曾偷懒。”
“问到了吗?”
杜如芸在黑暗中点点头,侧身躺下。
“那就好。”杜如芸舒了一口气,“谢谢!”
梳,梳,梳,打结了。
男人的手很大,手指修长而灵活,虽然在梳发的时候偶尔也会扯疼头皮,但大部分的时间温柔而细心。
好,分成小股再梳,还是打结。
满头的细密汗珠。
笑意仿佛能驱魔,黑暗中的妖怪都不见了,夜变得平静安详。
应该把小橘带来的,她想,这么出去,人家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疯婆子。
女孩放下梳子,抬起纤细的手指,摸索到发结的上方,三根五根放在手里,扯断!
“没有,”杜如芸放下裹着自己的被子,掩饰道:“刚才我冷,就裹紧了些。”
她有些烦躁,给她梳子她也不会啊,但还是嘟哝了句“多谢,”接过梳子开始梳发。
“没走。”男人的声音带着点笑意,一只大手轻轻拍了怕她的背,“睡吧,别怕,我守着你。”
那只手又贴上来,这次多停留了一会儿,男人的声音低低响起:“怎么这么多汗,不舒服吗?”
梁程煜这次没再出声,只默默把地上的草席卷起,将那些因他俩打斗而四处飞散的稻草聚拢起来,再将草席铺上去。
他怀疑,如果现在给她一把剪刀,她大概会把所有打结的地方都剪掉。
肩头被轻轻触碰了一下,杜如芸抬头,梁程煜把什么东西塞进了她的手里,杜如芸摸了摸,是一把小梳子。
杜如芸咬着唇没敢转身,轻轻问:“你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