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不理会。
我企图从他的面孔找到一丝不舍,可是没有,他对我失望了,我甚至不能再抚摸一次他的脸,等我走远了,似乎从风中听到一句温柔的叹息:眠眠,你一定要幸福啊。
在宋抑病房中,不断逼近的死亡,到底叫我恐惧了,我不能再害阿森,于是我说:那我们好聚好散,我要去瑞士了,你好好跟周笙在一起。
他答应得很从容:好。
十月,他终于能下地行走了,除了应付腿伤,还要应付眼盲,他坚持不接受周笙的照顾,独自摸索,忍着疼痛,摔了一次又一次。
手下人发来的照片里,阿森的头发已经变长,遮住眼睛,因此我看不清他也看不清周笙逗他笑时,他眼里到底有没有笑意。
落泪。
不久后,我收到阿森出院的消息,我没能去送他,听说韦青来接他了,我吩咐人,多给已晋升成包工头的韦青送项目,涨薪资。
而更多时间,他会发呆,柔和地,毫无攻击性地盯着某一处,在他一片黑暗的宇宙中,漫无目的地漫游,他在想什么?
我想到的是这样的天气,阿森的腿该如何难受,在病床上绝望地翻来覆去,这样的疼会陪伴他一辈子,太残忍。
事实上,离开华国去瑞士前,我碰到过几次阿森。
周朗得知我与阿森分手,开心极了,安排了家庭医院在家给我治疗,其实就是变相地限制了我与阿森接触,在去瑞士前,我不会再见他一面。
往往这时,兄长会像那时病中一般,扶我出去散心,阳光正好,我们二人沉默无语,周朗仍会手忙脚乱做一碗鸡汤只为讨我欢心,而兄长已清楚明白,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像那时一样依赖他。
我落寞地想,总不会在想我,他是恨我的,我毁了他一生。
我私下安排了人手,每天偷偷给我汇报阿森近况。
阴雨天我们就呆在家,我躺在周朗怀里,小猫小狗环绕我,听雨声滴答,周朗昏昏欲睡,脑袋耷拉在我的头顶,他装起可怜来,就像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