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朗有点懊恼地放下花:对不起,眠眠,我明明就护在怀里的,可还是让它凋谢了,我真是没用。
在阿森返乡与
我没有怪你呀,眠眠,他笑着,我喜欢你还来不及。
于是我买好礼品,请阿森带回去,在礼盒里悄悄塞了些钱。
刚看清时间,就有无数消息与电话弹出,全是周朗。
一行清泪顺着周朗发红的眼角流下,此刻他全身都被冰雪覆盖,微微发着抖,狼狈成这样,脸上仍带着讨好的笑。
沉默片刻,我蹲下,摩挲他的脸颊,哄他道:小朗,乖一点,我回去煮面给你吃,好吗?
你一定是很讨厌很讨厌我才不来见我,他努力忍住哭意,可泪水不听话,挣脱眼眶,可是,可是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呀,我又做错了吗?
凌晨一点。
他的毛衣。
十二点半眠眠,庆功宴还没结束吗?
鸢尾花花瓣被周朗动作的尾风带起,四散在我们周围,他用力抱住我,大约太冷,声音颤抖:我只有你了,别不要我。
我想去哪里,我能去哪里?我们无路可走。
你终于来了。
牵动发僵的嘴角,我拉住他冻僵的手,往车边走:回家吧。
忽然,他像是反应过来,死死拽住我,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我原谅你这一次,没有以后了,听到没!
像当初他为我守夜那般,我尽职尽责为他擦揩降温,阿森那边我也报了平安,告诉他由于得奖,公司愈发忙起来,委屈他几天,等空闲了再去找他。
这场大雪后,周朗发烧卧床半个月,家庭医生说是旧疾未愈,引起感染,我想不到他有什么旧疾,只好先认下,请医生开了药。
冻太久,蓝色鸢尾花的花瓣都掉落了,只剩绿枝。
十一点半眠眠,别忘记我们的约定哦~啵啵。
周朗坏得很,最难熬的头几天,他从不出现,只让兄长顶着,我时常见他烧得满脸通红,一头汗水,却不喊一声难受,笑着让我不必忙前忙后。
哦,对了,他转动冻僵的身子,抓起一旁的东西,举到我面前,送你的
后半夜我被雪坠枝头的惊醒,从阿森怀中离开,才想起打开充满电的手机。
车灯打去,一个人影颓败地坐在台阶。
后面还有几条,我没仔细看,心头一跳一跳,往上翻,是我未打开听的语音,逐一转换竟是他约我在庆功宴后为我赔罪,地点是明珠大厦旁的江边。
事实上,为了照顾兄长,我的工作都挪回了公寓。
脚步滞住。
雪越下越大,连我的身上都渐渐开始堆雪,我不想惹怒他,只好先点头,见我同意,他猛然扑到我怀里,我一个不稳,跌倒在深深的雪地。
冰碴飞在挡风玻璃,噼里啪啦,江边夜景依旧繁华,这是座不夜城,但向来摩肩接踵的地段,此刻空空荡荡。
倏地,远方大厦亮起灯盏,夜空中炸裂数道烟花,我们一齐看去。
阿森没有异议,春节将近,他也准备返乡过节,我本有些不舍,怕这一去,又会消失在茫茫人海,他叫我放心,会时刻与我保持联络,我放下心,况且转念一想,阿姨独居桃花镇,想必阿森亦很想念。
说着说着,他小声啜泣起来。
他却不肯起身,坐在台阶,有些茫然:家你不在,怎么能叫家呢。
我穿戴好,抓起钥匙,在阿森担心的神色中驾车离去,连上车载蓝牙给周朗电话,没人接,果真如短信最后所说,他的手机快没电了。
眠眠,你真的拿它当过家吗,还是只是间牢笼,找到机会,就要飞出去。
我打着手机灯光,飞快走去他身旁,脚下打滑还差点摔倒,他听到动静,落满雪的头颅缓缓抬起,见是我,他笑了。
呼吸一滞。
我没说话。
祝贺你,眠眠。
他的眉毛,睫毛坠着冰,鼻尖通红,我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果然红了眼睛,委委屈屈地点了头,抓起花亦步亦趋跟在我身后。
鬼使神差,我伸手替他抹去泪,他哭得更厉害了,没有狰狞的表情,仅仅是咬着唇,委屈地、无声地落泪,冰冷的脸颊靠在我的掌心。
十二点我到啦,等你。
我没有深究他说的做错是什么意思,蹲下,与他平视:对不起,我忘了看消息,是我错了。
所以这场蓄谋已久的性爱,仍被突如其来的悲切打破,阿森静默无言,任由我哭泣。
朦胧灯光中,细雪飘扬,仿佛要掩盖世界所有污垢。
公寓与江边,我选择了后者。
我仰躺在地,凉意渐渐渗透大衣,钻进骨子里,他还压在我身上,不愿放开,望着不断飘落的雪花,心中空濛一片。
所以,都是假的,你生病时那样听话,那样好,都是假的,说爱我是假的,说要陪我一辈子也是假的,对吗?他满含希冀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