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却不是对着太后说的,江宜则慌忙跪在地上,虽说还不清楚留守在福宁殿里的人是怎么回事,已经口称罪过,自己揽了罪过在身上。
不过不遵圣旨,瞒报贵妃产子这样的大事,那在天子眼中便是大罪了。
皇宫中已经有两位公主了,嫔妃怀孕生子都不稀奇,太后春秋已高,原也不必走这一遭,但这是未来中宫的孩子,她难免多看重一些。
都说女子生产是从鬼门关里走上一遭的,她平常那么怕疼,现在却一个得用的人都没能守在身边,他的阿滢不知道要有多害怕。
浅笑意,嗔怪地瞥了他一眼:“难不成福宁殿的人知会了吾,却不曾知会官家吗?”
这个时候也论不上什么罪过,圣上沉着面色吩咐人起身,让人调转御辇,同太后一起回福宁殿。
圣上只要略想一想,就知道能惊动太后出来的是什么大事,他面色微沉,“贵妃是什么时候发动的,怎么没人来前殿禀报?”
今晨贵妃身边的人过来禀报了一声,说是云滢突然在福宁殿发动,请太后不必担心。
即便是内侍们已经加快了速度,圣上的面色并不见怎么好,两位公主降生的时候无论他去与不去,嫔妃的宫里总还是会到御前禀报一声,如果政务不忙,皇帝也愿意处理完之后过去在外面屈尊等一等。
圣上站在门口,本来他虽然面色不佳,但见福宁殿有条不紊心情也能稍微好了一些,可是等到这一句话出口,跪在地上的内侍明显地听到圣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圣上对于两个女儿出生的情景已经不大清楚,福宁殿的内侍只要不是有心思造反,当然也不敢违逆皇帝的意思,或许是福宁殿第一回 经历女子生产的事情,贵妃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弄得人手忙脚乱,顾头不顾尾。
更何况从国朝建立之初,就没有嫔妃在福宁殿生育的前例,皇帝把人留在福宁殿里,最近三四日恐怕睡都睡不得,她怕皇帝为了贵妃生产的事情耽误朝政,才想着过来看着些,没想到皇帝竟然还不知道这件事。
天子圣驾折返回福宁殿的时候福宁殿如平常一般安静,外殿伺候的内侍见圣上挟裹着外面的凌寒而来,面如霜剑,不自主地跪迎,几个圣上素日亲近的内侍还稍微好些,将圣驾引到了侧殿,而后跪地轻声请罪。
“启禀官家,方才贵妃发动,奴婢便想往前殿请官家出来,但是娘娘一直不肯,说是怕惊扰到您,非得叫巳时以后再去寻您。”
殿外的动静惊动了内里的人,云滢听见外面异常的响动,隔着门问了一句,圣上没有答声,让人轻启了外面的门,只容留他与近侍进去,站在外殿把带着寒气的衣服脱了,身上温暖一些后才转到内里去。
皇帝就算再怎么对云滢放心不下,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看着她,让人把情况报上来,这既不符合圣上的性子,也会叫贵妃觉得别扭不喜欢。
江宜则也觉得贵妃实在是有点叫人看不透,平常一点小事就折腾得圣上半夜起身,但是到了现在这种女子生死的鬼门关,又开始体贴起来了。
但是云滢在福宁殿生产,福宁殿留守的内侍都不知道第一时间来知会自己,这些服侍的内侍与宫人恐怕是猪油蒙了心的。
太后知道皇帝如今的心情,笑着叫圣上不必拘礼,请御驾先行一步。
但是圣上恐怕不大受用她这份体贴,心里头还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
她年纪毕竟大了,走快些容易难受,但是皇帝却是归心似箭,心里面念着贵妃,同她的情形可不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