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辞接道:“将军莫要误会,云辞只是想,敌方分别从东、南二部分攻入,若尹将军只身前去,怕是抵挡不了对方的两路人马。”
一股暖意下了肚,又有一股涩意顿时涌上了心头,他扶着桌边儿,才徐徐站稳了身形。坛下众人看着,这位年轻帝王方一站稳,便要急急地再往坛顶登去。
第五十阶——
亏得宋景兰与宋睿荷二人竟肖想攻破宫门,呵,无异于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陆怀安不是你杀的吗?”
谢云辞的目光带着审视,扫过坛下众人,终于在尹寒风的身上落了神。
而宋景兰此人的大部分兵力,都与尹家军拖不了干系。既然尹家军已叛变,纵使他再有其他兵力,也无法在这短短的数余时间内,先是攻破南平门,而后又将攻破东庆门。
“陛下……”
第五十一阶——
这一杯酒,是要敬这天地山川,敬他的钟灵毓秀,养育、呵护了这一方人。
他仰面,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不带含糊。
谢云辞话音还未落,站在第四十九层台阶之上的宋勉竹突然阴测测地开了口,“宋睿荷其余部下,不也是你收服的吗?现在你要同朕说,他们都已带兵于朕的宫殿之下、欲要攻破朕的宫门?”
可他偏偏就不耻这一脉相传的东西。
宋勉竹只当这是一个于他登基大典上意外加入的小插曲,还是一个即将就被平复的小插曲。对于即将变成两具尸体之人,他又如何会将此放在心上?于是他嗤笑一声,又转过身去,抬起左脚。
是啊,是他亲自绞杀的陆宁,又亲自去尹府,先是说服了尹寒风,又说服了尹沉璧,这才让尹家军倒戈。
末了,他又抬手抄起宴席上的东西,准备再往坛下砸去。
不等谢云辞开口,尹寒风就已将两手一抱,合握成拳,声音铿锵有力。
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只留下极为浑厚的一声:“是。”
第四十三阶——
一杯罢,坛下掌声四起,响了片刻之后,众人又齐跪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了尹家军带头做率,刈楚的其余部下,自然是纷纷被谢云辞收入囊中。
“报——”
“等等,”就在尹寒风即将领命而去的那一瞬,站立在一旁的谢云辞又突然出声,道,“还请尹将军带着禁军一同去。”
“陛下,十五殿下带兵,已经攻破南平门了!”
突然,又有高高的一声划破了激扬的乐声,谢云辞再次蹙眉,又见一御探打扮之人气喘吁吁地跑到坛下。
“陛、陛下,九殿下带兵,马上就要攻破东庆门了!”
瞧着伏在坛下瑟瑟发抖的百官,宋勉竹一下子就来了火气,“朕养着你们这堆蠢货究竟有何用!”
这回,他却不是要上台阶了,因为他恰恰来到了第四十九层与第五十层的分水岭。分水岭是一个长长的过道,上摆满了珍馐玉盘。
尹寒风眯了眯眸,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又被他快速地掩盖了过去。
第四十二阶——
因是宋勉竹已经迈过了这道“分水岭”,百阶坛底下静立良久的文武百官也终于可以登坛入宴了。一时间,有些许喧腾声从宋勉竹的脚下传来,他回头睥睨了众人一眼,面上已有了
这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问题!
高坛之上的龙袍男子顿时笑逐颜开,“有尹将军在,皇宫可安,朕之江山可安!”
神思一转,“尹将军……”
男子兀自弯下身形,桌上三杯酒已摆好,他郑重其事地将袖子往上抬了抬,率先端起一壶酒来。
黄袍男子在心底里暗笑,这也算是他们宋家一脉相传的东西。
谢云辞一时语噎。
“说啊!”
三杯下肚,他已有了熏熏然之态,宋家的酒量一直都不好,老皇帝如是、宋景兰如是、他宋勉竹也是如是。
这……
他先要饮三杯酒、再敬三杯酒,一杯敬苍茫天地、一杯敬列祖列宗、一杯敬天下百姓。
是在不相信他的忠心吗?
第五十二阶——
第二杯、第三杯,宋勉竹依旧是饮得毫不拖泥带水。
明黄色的靴骤然停到第四十九层之上,闻声,宋勉竹猛地回头,朝着坛下的那两个探子,质问道:“朕已将他们残余部队或收服、或斩杀,宋睿荷麾下大将也已被朕绞杀,你们说说,他又是从哪儿来的兵马?!”
这究竟是哪一环出现了问题?
“陛下,”就在他即将脱手之际,一直坐着的谢云辞突然开了口,他的面色稍稍有些凝重,“陛下,不若让臣先带兵去东庆门,尹将军带兵去南平门。如若无事,那是最好,如若真如御探所说的那般,咱们也——”
“敢问谢公子,这是何意?”
“卑职这就带着尹家军,前去剿灭叛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