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带上陆宁,他就不会沦落成此番光景。
他们这是光明正大地劫狱!
冲出大门的那一瞬,他看见高高坐于马上正挑着剑的陆宁。后者也显然看见了他,对他疾吼道。
她听见了自己猛烈的心跳声,跳动得她浑身上下竟开始暗暗发燥起来。
他突然急急唤出声来。
她转过头去,故作镇定一笑:“殿下,还有何事?”
所以当“归珏”这两个字从对方口中被唤起时,沉璧的身形明显僵了僵。她伏低了身形,眉目微垂,尽是一副温顺之状。
“殿下——”
他似是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遥州城……可好?”
归珏将军,这是她随父出征那两年用实力向圣上求来的,泱泱大魏,还未有第二个女子获得过如此殊荣。
看着他把剩下的饭菜吃完,天色也不早了。尹沉璧收拾好饭盒,一手提着它站起了身子。
马蹄声阵阵,陆宁一下子便飞奔至他面前,翻身下马。
怎么胆敢私自抗命前来?
刈楚也垂眸望着眼前的女子,面上突然也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恍惚了。顿了少时,他伸出手去,将那块军符接住。
他清冷开口。
尹沉璧的心没来由一紧,继而跳得飞快!
“嗯。”
那时她面对十五殿下时,还能笑得纯真而腼腆,眉目之间,尽是骄傲:
他这才睁开眼,看见眼前不知何时冒出的人时,还有些疑惑。
女子垂下眼帘,竭力抑制着自己内心中的情绪,将那一块军符稳稳当当地托在手心。
恍然间,她的眼中突然流转了诸多情绪。她望着那个微微歪着头的男子,心中的情愫突然猛烈地涌来,冲上脑海。
“沉璧——”
河流的一岸,有一位用头巾包着头发的妇人,看不清面容。她正蹲在河岸上?两手往河里不知道在推着些什么东西。
一想到这儿,她不免好气又好笑,“殿下为何不带陆副将进宫?”
听出了他言语之间的怒意,那两人不敢回应,只得一直说道,“殿下快跟卑职走,再过一阵儿,太子的援军就要来了!”
陆宁?他一骇,“陆宁人呢,他在哪儿?本王不是让他好好守在遥州城吗?!”
男子低低应了一声,看那女子提了饭篮,似是毫不留恋地转过头去。
闻言,刈楚也不敢拖沓,直接从草席上一跃而起。一人递给他一把长剑,让他握在手中。
刈楚一手握着长剑,一手握着方才尹沉璧交于他的军符,闯破重重束缚。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看见了不远处的一道火光,紧接着便是喧腾的流水声和鼎沸的人声。他微微蹙眉,梦里竟然还有铁链碰撞之声,尖利而刺耳。
梦境里,是一大片虚空的黑暗,他漫无目的地在这一片夤黑中游走着。许久之前他曾惧过黑,也莫名其妙地恐惧过一条不深不浅的河流。
将衣裳整理好后,尹沉璧拾起了方才放置在一边的军符,将其捧在手中,转而抬眸望向男子。
是沉璧,三生有幸之事。
“殿下!”
对方满脸焦急,“殿下,卑职是奉了陆副将之命,前来接殿下。”
有了长剑为战,再加之通往正门的路障基本已先前被扫清,又有援军源源不断而来,他出/狱的这段路程就轻松上许多。
外人只知晓尹家嫡女名为沉璧,却不知道她还有另外一个名号。
他此次进京连陆宁都没有带,有陆副将在遥州城内,姜娆又会出什么事?
“你们是何人?”
不消片刻,他便沉沉入梦。
“殿下,我……”
她……可好?
恍然间,她又想起来了。自己见着宋睿荷第一面时,是在谢宅。彼时他还眼疾未愈,她带人制作出一架轮椅。
尹沉璧走后,刈楚又躺回了原先的地方。阖着眼,开始养起神来。
她帮他,完全是心之所向,不求回报的心之所向。
一发不可收拾!
——沉璧只是闲来无事,念着殿下的眼疾,便赶制出此等拙物,呈于殿下身前,只愿分得殿下忧心之一二。殿下笑纳,是沉璧幸事。
“此物,呈于殿下身前,愿分得殿下忧心一二。”
“殿下,那沉璧就先行告退了。”
白皙的颈间,已隐隐冒出几滴细密的汗珠。
“宋睿荷,感谢归珏将军厚爱。”
恍然间,有人用力地推了他一把——
沉璧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忽得被提起,又骤然被放下,重重地掉入了无尽深渊之中。
可话一开口,沉璧便有些后悔了。她颇为懊恼地踢了踢门槛,提着饭篮跑出去了。
她的唇色微微有些发白:“殿下放心,姜城主无事。”
“殿下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