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谢云辞将酒坛放下,问道,“这酒,可合殿下的心意?”
谢云辞一怔,旋即淡淡笑开,“殿下放心,此酒只是我本人带来与殿下一同品味的,无关旁的事。”
直到他的捷报连连传来,直到那个大年夜里,他一身风雪飒飒归来,献上遥州城的地图。
他变了,变得更加成熟而坚毅。谢云辞眯着眼望他,可又有那么一瞬,仿佛又看到了当初那个月色之下的如狼少年。
白袍男子叹息一声,“殿下,您又何必兜着明白撞糊涂呢?不若早早说了,免得再受这些皮肉之苦。”
白泡男人说得落落大方,闻罢,他又轻轻抿了一口坛中清酒,一旁的年轻男子这才将脚旁盛满酒的小碗举起来了。
于是他这一放手,便是一辈子。
想到这里,白袍男子靠着墙边的一方破旧不堪的小桌,唇边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又一仰头,酒水灌了满喉。
“诏书,”刈楚把酒碗往脚边儿一搁,碗中空空无物,一干清酒尽数下肚,喉咙间尽是燥意,“什么诏书?”
却是不置可否。
谢云辞突然絮絮叨叨地说起一大堆起来,大有高谈阔论之势,这让刈楚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毫不留情地打断他。
但与她不同的是,她的身旁站了一位颇为面生的小后生,衣衫褴褛,眸光却是冲动而凶狠。那孩子,在他欲揽那少女入怀之际,沉沉出声。
发灰的碗中,清酒明烈,映入男子的一双眸。
献上这块完整的、大魏帝国的最后一块版图。
“这可是本王的断头酒?”
他问得镇定,眼里毫无波澜。
谢云辞不由得感叹道:“殿下的变化,着实很大。”
刈楚顿了片刻,也将那碗送至唇下,轻抿一口。
谢云辞也终于说起正事来:“太子要我来问十五殿下,那封诏书,在哪里?”
闻言,坐在草席上的男子挑了挑眉,望向白袍男子时,眼中带着淡淡的探寻。
“放开她。”
饮毕,二人面上皆有了熏然之态。
“我原以为,殿下还是当初那个冲动而天真的少年。”
刈楚回道:“本王早就说过了,那不是什么诏书,不过是父皇留给我的地契罢了,是你们偏要不信。纵使你们再怎么给本王动刑,也问不出来什么花儿来。”
“我记得,第一次见着殿下时,是在倚君阁里面。那时殿下还尚年幼,面上也全是稚气,”谢云辞也眯了眼,“如今想想,不知不觉中,竟也过去了这么久了。”
“是好酒。”刈楚望着碗中酒水,也算是气定神闲。
正说着,他的目光落于对方那褴褛不堪的衣衫上,对方的后背微露着,上面错综着许多道触目惊心的鞭痕。
谢云辞抬手将酒坛收起了,反问道:“若当真只是一道遥州城的地契,先皇为何要把你私诏入寝宫中,又与你交谈良久?”
上的那坛酒。将刈楚脚边那个盛着清水的小碗拿起来,倒净了里头的水,又将里面以清酒斟满。
明知故问。
他低低一笑,又低下头去,抿了一口坛中酒,醇香又清冽的酒气便在他的口齿间化了开。
“来。”他又言一声,将那碗酒递到身侧男子的面前,“说起来,咱们两人还没正儿八经地一起喝过酒,古有煮酒论英雄,今日我们便
别说是宋勉竹不信,换了他,他也不信先皇只是为了给他一封遥州地契。
宋勉竹为了套到他的话,没少给他动用私刑。
彼时,他一身干净的衣衫从连枝的房中走出来,一眼便看见了月下的姜娆。少女看见他时,眼底浮现出淡淡的情绪,那种情绪是不同于其他姑娘的那种趋炎附势,亦不是旁人见着达官贵族时的恭敬惊惧。她就那样站在月色下,发髻用一根小簪挽着,面上妆容精致,眼底的色彩让人捉摸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