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白露望着窗帘,分不清上面是月光还是灯光,分不清今夕何夕,仿佛是沉进湖中之后的最后一瞥,只看得到湖面朦朦胧胧的浮光漾影,就在他几乎睡过去时,阮秋季的手机铃声响了。
祁白露多少也摸清了一些阮秋季的习惯,比如□□一定要开灯,喜欢从后面来,不喜欢对方主动,比如睡觉喜欢抱着人睡,是从后面的那种抱法,像抱什么大型玩偶,比如他也会失眠,有那么两次祁白露睡着了,听到他去给送酒的服务生开门,但是阮秋季酒量很好,除了第二天起得晚些,其他看不出什么。
阮秋季喝完了一杯,又拿过酒瓶给自己倒酒,祁白露听着酒水倾泻的声音,冰块叮当当翻滚,道:“什么酒?”
“……”
阮秋季没话说,下去倒了杯酒喝,祁白露也觉得他们在上海的最后一晚,自己这样有点敷衍人,于是要了杯酒喝,问阮秋季要不要继续。阮秋季说继续下去是世界末日,然后把他的酒杯接过去,搁在床头柜上,顺手关了灯,道:“睡吧。”
“刚才倒酒的时候看了一眼。”
(发不出来的两段)
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嗯。”
只是简短的一个字而已,心却莫名地在跳。祁白露敲门,敲了两下门就从里面开了,阮秋季从正面抱住他,低头吻他的嘴,祁白露一边仰脸回应,一边解他的衬衣扣子,两个人都没空说多余的话。衣物接连落地,阮秋季被扒到只剩一条西装裤,忽然又不着急了,在祁白露还想吻他时,捏住他的下颚道:“不会像前天那样,做到一半睡着了吧。”
他每天都会吃安眠药,从来没在阮秋季面前回避过,前天吃多了,就直接变成了昏睡,搞得阮秋季还以为自己把人搞坏了。
祁白露拿起手机,给阮秋季发消息:“睡了吗?”
祁白露在黑暗中去看阮秋季的轮廓,房间里变成了绝对的寂静,只有冰块撞着杯壁悉悉索索的声音,他能看清阮秋季仰头时的下巴尖。喝了那杯酒之后,他反而有点睡不着了,过了可能几分钟,突然问道:“几点了?”
祁白露睁开眼,没问他做了什么。
祁白露闭上眼睛,没有一会儿,阮秋季又道:“写信骚扰你的人不会再出现了。”
“让程文辉回去带你吧。”
“柯南里的那个。”
“你没看表,怎么知道的?”
“不一定。”
不管阮秋季怎么回复,他换上衣服,拿着房卡和手机先离开了房间,在电梯时,他收到了阮秋季的回复:“来。”
今天到了后面,祁白露果然还是差点睡着了,阮秋季手里的烟还没够到烟灰缸,就看到祁白露垂着头枕在他的肚子上,头发像泡在水里的海藻,徐徐滑落在他的腿上,阮秋季把整根烟丢了,一只手扣着他的下巴让他抬头,祁白露被他掐得两颊凹进去,清醒了一些,道:“反正是你自己要的。”
“不用。”
阮秋季一直没睡,因为祁白露能感受到他喷在自己颈窝的气息很不稳,他们的胸膛与背、肩膀、手臂都紧贴在一起,像两株紧紧倚靠的植物,漆黑的树荫从床头蔓延到床尾。
他这么说了,阮秋季也就不再提。祁白露翻过身背对着他,忽然彻底不困了,一直到阮秋季躺下来,他都还没睡,阮秋季从后面拥住他,他微微抖了一下。祁白露心想,可能之前他睡着的时候,阮秋季也是这么扒拉他的。
“雪莉。”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祁白露翻了个身看天花板,阮秋季道:“你到底睡不睡?”
当头一棒,把他从梦的边缘敲醒了,阮秋季的一只手松开他去摸手机,挂掉了电话,又重新搭在他身上。但没有一会儿,手机又响了,阮秋季拿起手机,祁白露转身道:“你不接吗?”
祁白露道:“睡了。”
“十一点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