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雨断断续续下了几天,北京反而不像北京,因为北京很少下雨,这就是祁白露不喜欢北京的原因。红墙长街一时被洗得干净,拂去了一层灰尘,但太阳一出来,仿佛从没生过锈、上过漆,蒙着尘的齿轮依旧转。这座城市想起来永远灰蒙蒙的,没有人情味,红也是灰蒙蒙的红。
他以为祁白露会哭,会爆发,结果也没有。把祁白露扔进副驾驶之后,不管他说什么,祁白露都不说话。半晌之后,车子在一个路口急刹车,程文辉看着眼前白茫茫的雨帘,道:“你还是哭吧。”
祁白露“嗯”了一声,但是并没有哭,他的心像沉眠的火山一样烧得灼痛,没有知觉,也没有能力去哭,身体所有的水分都被烤干了。他仿佛自言自语,红着眼睛道:“他的罪赎清了,那我呢?”
他就这么一路把祁白露按回车上,不知道祁白露是不是被他弄痛了,程文辉听到了他在帽檐下的一两声压抑的啜泣。
白露的脸露出来。有三四个人经过,往他们这边看,他死死掐着祁白露的后颈不让他抬头,压低祁白露的鸭舌帽挡好他的脸。
程文辉道:“……跟你无关,不是你的错。”
程文辉不是软心肠的人,听到这句话却有些狼狈地转过脸去,不敢面对他。祁白露向后抻着脖子,又问了一遍:“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