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级,情人,未婚伴侣,仇敌,是哪一个。
两个警察请他们到审讯室说话,程文辉看着还算镇定,但祁白露看起来不太好,他面色苍白,只垂着眼睛,目光涣散而无神。坐在他们对面的警察交换了一个眼神,客气了两句之后,直接问祁白露昨天傍晚在哪。
“死者的口袋里。”
“你们不想看看他吗?”
“这是你的东西吧?上面写的是你名字的拼音。店里那边也说是以你的名义买的。看得出前两个月你一直都戴着它,为什么突然不戴了?”
祁白露的胸膛剧烈起伏,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衣角,程文辉道:“不了……”
程文辉看到祁白露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他独自回头道:“还有什么事?”
程文辉听他们的语气,似乎是对祁白露有所怀疑,便问郑昆玉不是自杀吗。一个警察答道:“你见过自杀的人死前半个小时还要浇花吗?”
祁白露双手交握,一动不动地直视警察,慢慢道:“我劝他自首。穷途末路,回头是岸。”
警察拎出一个小小的透明的证物袋,摆在桌子上给祁白露看,问道:“这个是你的吗?”
祁白露的手握得很紧,他表面看起来平静,但程文辉觉得他可能在崩溃的边缘了。祁白露道:“是,还要问什么?”
程文辉觉得自己的手里像是栓了一头牛,他好不容易把伞抖开,撑在两个人头顶上,推着祁白露去拿车,中间还没忘了别让祁
祁白露摇头。
祁白露没说话,程文辉替他说:“谢谢。我们可以走了吗?”
他的声音冷而僵硬,连他都奇怪自己还有勇气说出话,仿佛身体里藏着另一个人替他开口。
警察又拿出几张照片,不同场合的活动图,照片上的祁白露手上戴了同一款戒指。
警察的表情还是带点茫然,仿佛祁白露说了一句戏剧台词,问:“看来你很了解他?”
畏罪吗,但是他怎么可能怕,他是不肯过江东,在那种地方低头残喘十五年。
郑昆玉的死讯直到第三天才被公布于众,但程文辉在第二天就已经知晓。因为这场暴雨,没有群众目睹到现场,所以消息瞒得密不透风。程文辉不敢开自己的车,怕被媒体认出来,他借了亲戚的车,带祁白露去警局。
他们调查了戒指,却没搞清到底是一对还是一个。这样的失误反而救了祁白露,不然继续查下去,祁白露和郑昆玉的关系很可能会公之于众。
“是,这是我的。”
“那你觉得他为什么会自杀?他有没有提过这件事?”
两个警察似乎没话说了,各自低头做自己的记录,他们商量了两句,对祁白露道:“如果这真是你的,等事情调查清楚了,会还给你。”
阮秋季挂掉电话,穿过阴影往门口走,他已经知道了,祁白露也知道了,这是死亡的阴影。
警察没听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问道:“你的意思是他畏罪自裁?”
证物袋里装的是一枚戒指。程文辉看到之后,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祁白露也一时没动,他拿起戒指看了看,看清内壁的刻字之后,眼神滞了一下,一言不发地放回去。
“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叫你来,郑昆玉生前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的,你们说了些什么?”
外面还在下雨,程文辉走出大厅,一手拽住祁白露的胳膊,一只手撑伞,结果半天没把伞推开。祁白露甩开他往台阶下走,程文辉顾不得伞了,伸手就去捞人,如果不是他这一下捞得及时,祁白露差点就在台阶上踩空。
一直没说话的程文辉道:“之前不是弄丢了吗,看来是被郑总捡到了,还没来得及还。”
“你们在哪找到的?”
“他审判了自己。”
祁白露顿了一下道:“他不想要任何人审判他。”
祁白露跟程文辉出了审讯室,在走廊走了一段,那个警察忽然追出来在他身后道:“等等。”
警察看了看程文辉,低头做记录,另一人问道:“祁先生,你应该不介意回答我们的问题吧?你跟死者是什么关系?”
祁白露抬起头,迎上两个警察探究的目光,祁白露的目光没有躲,只是像完全没看到他们,目光没有聚焦点。程文辉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他,警察又重复一遍:“你跟死者是什么关系?”
警察点点头。
“还有呢?你在电话里有没有听到那边有什么异常?”
警察把目光移向祁白露的后脑勺,还在等他的回答,祁白露短促道:“逝者已逝。”说完之后他就向前走,没再回头看。程文辉又跟警察道了句“麻烦你们”,跟上祁白露穿过走廊。
程文辉哑然,警察的意思是自杀的人生无可恋,怎么可能还记得浇花,但这件事发生在郑昆玉身上并不奇怪。程文辉道:“郑总喜欢花,这件事很多人知道。昨天一整天小祁都在家,我当时也在,可以给他作证。”
祁白露道:“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