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木头桌子上的圆形大洞,是用来卡碗的。把碗朝上面一搁,正儿八经地被卡住,不容易被打掉。
唐子豪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真的吗?那……”
“等到我死了,你只要肯与我,我不变心,就随了你。”
唐妈和他们的生物钟不搭调。
唐爸:“???”
吕易见缝插针道:“近日气温陡降,爸你出门穿这么少又不晓得御寒,想来是感冒了头昏脑涨。正好,我温了姜汤,去给你盛点。”
唐子豪被他盯得一激灵,眼睛骨碌碌转了两圈:“有个屁,吃饭了。”
说完这句,他贴了一下唐子豪的脸:“我永远等你。”
白天她把自己关在小黑屋,闭门不出,也不轻易放人进去。晚上夜猫子模式开启,她能就着收音机里饱含杂质的最炫民族风跳到月亮爬过中天。
他把头凑过去,附在他耳边:“我等你。”
“你糊涂了……两帅相见,整盘棋就完了……”
“我不是将帅,你才是。”吕易伸手抹了唐子豪的眼泪,“我可是是你驰骋战场的一兵一卒,是出谋划策的军师,是你的飞马和车,可你只能是你。”
他自行拣了凳子坐下,唐妈抱着针线筐出神。
“哦?多久?”
他在唐子豪额头上吻了一下:“你是我的王,我这辈子跟定你了。”
吕易感到有什么热乎的液滴落到了手上,抬头一看唐子豪——哭了。
唐妈神色一滞,把针线筐朝沙发上一扔,就一头钻进了柜子里。
“北方人,我还以为你不稀奇雪。”
唐爸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过。冬天的天气黑得急,他在门前晃悠悠的身影很好地与黑暗融为一体,不仔细瞧,看不出个三七二十一。
“你不要说了……”
“吕易,凑过来,我要亲你嘴。”
“??”
见吕易不答,唐子豪继续说:“岁月都不待我,那什么人还会待我?”
“真的。只是,你可看得起这待你的人?”
唐子豪:“???”
她东掏掏西摸摸,最后拿出来一件成品针织衫,像小学生展示自己的奖状一样,自豪感爆棚地送到了唐爸面前,笑得像个傻子。
唐爸一拍桌子坐下来:“谁他娘地喝酒了?小兔崽子你还有良心么?”
“我当哪里来的野小子这么殷勤,敢情你们有这层猫腻!”
“我当你安土重迁,会瞧不起这些异乡的玩意儿。”
“小兔崽子!”唐爸抄起筷子对着唐子豪脑门就是连环拍,“你到哪里去给老子找的好女婿??!”
唐妈的技艺跟着智商一起下线,这件针织衫一看就是针下得松紧不一,张驰无度,最基本的花样也打得歪歪
“怎么了?”吕易端着两碗姜汤从厨房出来,那动作轻柔得不像一个正常男子,若不是因为身形缘故,怎么看怎么像一个良善聪慧的贤妻良母,尤其那一双眼睛,从头至尾都只盯着一个人,除却温柔别无他物。
“北方的雪不粘,朔风一吹就形神俱灭,纷纷扬扬下来的,不过是粗糙的雪粒子。南方的雪不一样,温润得多。”
唐爸神色凛然:“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呢?”
气,蹲下去,让唐子豪看起来像比他高了一截,与此同时反客为主地把对方的手攥紧了。
“我亲爱的爸爸呀。我说得不对吗?”
唐爸眼睛鼓成了铜锣,恨不能把筷子插|到他鼻孔里捣一阵。
唐妈呆滞地看着桌子上凭空出现的洞,缄默不言。
他伸手把桌子上的碗一掂,笑说:“怎么又没吃?”
唐子豪已经在地上磕了半斤的瓜子壳,看到他进来了,没好气说:“又喝酒了?我当人家辛辛苦苦在家做饭能捞到个什么好处,原来你这在外面是吃饱了的,醉醺醺的应该能给顿骂让人拿回家过年。”
吕易慢条斯理地把做好的菜摆上桌,拴着围裙乖巧地站到一边。
唐子豪魔怔了,只听吕易说:“岁月不待我,也没人待我,我倒是很伤心呢。”
“在我这里,象棋没有楚河汉界,黑是你的,红是你的,天下都是你的。”
唐子豪:“有空一起下象棋吧。”
“你不是早知道吗?”唐子豪一手扶了额,“在医院那段时间你都听之任之让他照顾我那么久,现在急赤白脸的,是后知后觉吗?”
唐子豪暗自吸了几下鼻子,是没有发现酒味。
换做平时,吕易只会把这种问题当一个随风散的屁,可是现下,他看着好不容易正经一次的唐子豪挂着泪的委屈模样,到底没有火|气。
他对吕易招了招手:“白等了,过来吃饭。”
这天,门从外面被轻手轻脚地打开,进来的是唐爸。
“……”
吕易:“今年冬天好冷,过不久应该快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