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脸后怕的样子，抚着心口道：还好还好，下回出门一定翻翻黄历。又亲热地挽住他胳膊撒娇：多谢哥哥替我解围，哥哥最好。

    她赶紧调整神情，向言琛身后张望：他走啦？

    言琛注意到裴澈目光向她那边看，上前一步挡住了他的视线，语气也跟着冷了几分：裴将军觉得意下如何？

    言琛对她拍马屁这套早已有了抵抗力，没接她话茬，目光落在她粉润的唇瓣上，反轻飘飘地问：今日未染口脂？

    最后那句话，也不知是对他们兄妹二人谁说的。

    宁天麟斟了一盏竹叶青酒，推到裴澈面前，又为自己也斟满：不久，就近日。

    裴老夫人是被言清漓气死的，裴澈着恼于她，也是情有可原。言琛让她在这里等着，他独自去找裴澈。

    裴澈走了，言琛回到言清漓这里，她不知在想什么，眉头轻锁着，极为入神，连言琛站到她面前了都没反应，还是青果用肘顶了她一下，她才回神。

    他多懂她啊，她怕他成为麻烦，那他便不能做她的麻烦。

    言清漓手心沁出汗，担心裴澈会对言琛道出她曾故意勾引他，又死不认账的事，便死死盯着裴澈。这眼神在裴澈看来，充满了对他的不信任与警惕，全然将他当做了一个敵人。

    言琛嗯了一声。

    吉福又跟上去，在他身侧快速低语：将军多番派乞儿来送信儿，还将太子案的证人证据都送给了我们王爷，我们王爷只是想问问，将军这么做，可都是为了漓姑娘？

    言琛生出一丝疑窦，却仍是抬手揖道：裴将军，令堂过世，之恒也深觉惋惜，还请节哀。

    之后他又向言清漓那边瞥去一眼，对裴澈正色道：若是裴将军为此前来，之恒也想多说几句。此事中，舍妹固然难辞其咎，却也事出有因，前因后果裴侯都已清楚，虽并未怪罪追究，但之恒亦不敢推脱舍妹全然无错。不过，妹不教，父兄之过，若裴将军无法平息心中之怨，之恒愿代她受责，还请将军不要再难为她一介女子了。

    裴澈终于止步，缓缓看向吉福。

    言下之意，便是你有什么不满都冲我来，不要再寻她的麻烦。

    他们二人曾为同窗，言琛对裴澈的为人也知一二，打心里觉得他不应当是那种心胸狭隘到去难为一个弱女子的男人，待走近后瞧见他单侧面颊微红，神情颓然悲切，更不像是来特意找茬的样子，反倒像他吃了什麽亏。

    青果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裴澈利用长公主的负罪之心，请她从罪妃夏氏那里查出了极有用的东西。

    裴澈这边，从言府门前离开后，暮色将近，商铺酒楼的灯盏纷纷亮起，繁华入眼，生活在皇城根下的百姓都在安稳度日，沉浸于纸醉金迷，唯他一人失魂落魄，显得格格不入。

    裴澈向旁睨了一眼，认出是麟王身边那名内侍，步履未停，继续向前走。

    他还注意到言琛暗暗握了握她的手，低声安慰她一句什麽，虽没听清，但从口型分辨出他说的是别怕二字。

    麟王殿下是何时知晓，信是我送的。

    裴澈收回目光，语气也微冷起来：言将军误会了，子阳并非要寻言姑娘的麻烦，只是家母过世，难掩悲伤，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唐突冒犯了姑娘是我的错。顿了顿又道：今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言琛没再说什麽，只轻点了她额头一下，淡笑道：走吧。

    裴澈怔怔看向他们，随后苦笑起来。

    夏氏称，当年还是苏嫔的苏贵妃总是派身边的亲信苗姑去给太子宫里送补品，许就是那阵子，苗姑将太子与胞妹的私情告知了太子妃，并言语引诱她崩溃，继而鱼死网破，去给太子下毒的。

    不知归途，不明前路，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身后忽然疾步走上来一人：裴将军请留步！我们王爷有请。

    言清漓极快地闪了下眼，对答如流：外祖母留我用了膳，之后便没补。她摸了摸唇瓣，颊边浮现一只俏皮的梨涡：怎么，哥哥是嫌我气色不好？

    宁天麟的酒楼中，这两人相对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