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声声眼瞟着赵地主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想着贺毅阳应该已经到酒店了,她再陪两杯酒,赵地主再霸道也不会不放她走了。
“东北那赵大地主临时来了上海,白天签了合同,晚上非要一起吃饭。你先自便,我敷衍完了就来。”
说着又拿下朱声声手中的酒杯,脸上横肉乱抖:“你放心,明年这单我还和你做。旁人出价再高我老赵也看不上眼,我做生意看人,我老赵和你投脾气!”
众人眼巴巴看着,只觉得朱声声话虽说得谦虚好听,但却像是下马威似的打了他们的脸。
说罢状似烦恼,托着腮皱眉,“你说要去南边钓鱼,顺便走上海就把这合同给签了。我这边可是因为你这个‘顺便’,接下来一周的计划都要重新安排。”
可贺毅阳言出必行,更因朱声声这看似不经意的提醒,觉得自己作为未婚夫做得实在不够称职。
“赵董是不知道,我向来少喝酒,要不是厉害人物,我也轻易不出面的。像你刚刚说的似的,毕竟我是女的,在这圈子里混多少还是有些不方便的,大家看在我家里的面上夸我几句,我可不敢当真就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
“只是这晚饭可不能不赏脸,不能坐坐就走。”
刚刚还热闹的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赵地主那红光满面的脸色也僵住,半晌又笑着站起来,用空杯碰了下朱声声手中的酒盅。
他正隔着随身秘书,勾着头与朱声声讲话:“我说朱小姐,你年轻,又是个女娃,第二场当然不要你陪着我们去。”
朱声声搬出香港程氏来,那自诩爽利五大叁粗的东北大汉也讪讪,和身边人交换了个眼神。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朱声声说不讲规矩,赵地主只觉得面子上下不来,正要说些什么,让这沪上熙凤也不敢再牙尖嘴利。
正要再将酒添上,包间门被推开。
却见朱声声笑着站起来,拿过酒瓶绕到他身后,俯下身来给自己斟酒。
“北京的贺家老大?”
于是在端午节的时候又一次落地上海。
但那丝念头却疯长,朱声声只觉得刚喝下去的酒在肺腑里烧起来,带得身子都热起来。
“酒要成双,我再喝一杯敬您。”
朱声声讶异,这事竟然直接当着这多人的面说出来,又见助理偷偷给自己递眼色。
助理站在那脸色为难,欲言又止。朱声声放下酒瓶,轻扬下巴:“什么事?”
她眼睫垂下,落在空空如也的酒盅中。心下虽然有了猜想,理智却觉得不可信。
眼见着朱声声一口菜没吃,两杯烈酒就先下肚,赵地主也坐不住了。这传出去不是他老赵欺负女娃子吗。
却不巧朱声声这天遇到了个难缠的东北资源大鳄,早年靠开矿发家,后来得了贵人助益,更一手垄断。为人处事倒也爽利热情,但讲究些虚头巴脑的客套,非说朱声声不一起吃晚饭就是不给他面子。
包厢门刚一阖上,助理便凑耳过来:“贺参谋长没按您的安排先去酒店,他在楼下停车场等您。”
“我晕了头,忘了你和他订了亲。”
“本来今天和香港程家约了晚餐,我可是推了他来应这个饭局,还不知道怎么和他家交代呢,他们那边可是提前半个月就约好了。”
朱声声推脱无法,只得给贺毅阳去了条消息。
心想这朱家女娃还真是不易对付,本来全国的资源都握在他的手里,怎么说她这个小辈也要给自己叁分薄面,却不想这人做事挑不出一点差错儿,面上笑着,可那话里话外的不满和数落,却实打实的化成利剑戳进你的肤肉里去,再柔柔拔出来,带不出一滴血。
还没等赵地主反应过来,手腕一动,脖颈一仰,一杯酒便已入喉。
朱声声笑着道:“你有你的规矩,我也有我的规矩。我们这的习惯可是,说好的事就要按照说好的来,口头约定也是约定。”
朱声声点头,
朱声声当然没要赵地主安排司机,她顺利地脱身而去,只留下几个公司元老级人物继续陪酒。
大手一招,指挥饭桌最末席的人,“小王,替我送朱小姐去。”
“您的未婚夫,贺参谋长的飞机已经落地了。”
又叮嘱助理:“订好晚餐直接送到酒店去,他不喜欢人跟着,行踪也要保密,酒店那边你打声招呼。”
声音虽不大,却让席间每个人都清楚地听见。
赵地主出行讲究排场,带了乌泱泱的十多个人,乍一看像什么黑社会出行。
“但我父亲也总说,无酒不成席,无酒不成事。”
只好抢也似的端过杯一饮而尽。说来这人也实在,朱声声给他倒的酒是八分满,他又添了些,实打实的满杯下肚。
“您也别见怪,我们年轻人办事和你们那辈子不一样,大家打个电话,视频开个会,上百亿的单子也能远程定了。”
“今天我就在我的地盘上破例,按照你的规矩,先敬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