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刚好,能让爱张罗的母亲好好地准备婚礼,也能让她与贺毅阳慢慢了解对方。
贺毅阳觉得这商场的温度调得过高了,烧得他心头都起火。浪费资源。
贺毅阳喉咙发紧,似乎能看到那个巧笑嫣然的人正竖着指头,挑衅又含怨似的睨他一眼。
斜在眼前的那棵树正绿得葱郁。半年前那次见面时,这棵树上满是积雪。
“以老人为先。”
朱声声忽然没了涂指甲油的心情,晃着脚让只涂了两个指甲的脚在半空中风干。
他声音微哑,极其不自然的表情出现在脸上。
“谈恋爱也没有这样谈的啊,我算算……”
“孝字在他那里是头一位,你别介意。”
“我奶奶身体突然不好,我爸大概想借我们的事冲喜来着。”
他穿着臃肿的羽绒服到上海,被亲自去接机的朱声声笑话穿得太过时,直接带着他去商场买了件羊绒大衣。
“我以为呢。”
为了避免在这种她与贺毅阳都觉得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精力,朱声声干脆将婚期定在国庆节。
原来近距离看她,白皙的皮肤下透着健康的红晕,也会不敢与自己对视,睫毛止不住地一眨一眨的。和小姑娘似的娇俏可爱,
贺毅阳想,半年时间确实有点长。
朱声声接起贺参谋长准时准点的晚间电话。
手腕上就又被搭上一件。
但刚入夏,朱声声那日常康健的奶奶躺倒在病床上,医生说这样下去过不了一年。
手腕上搭着她的大衣,属于她的温度和香味,通过强烈跳动的手腕筋脉传到贺毅阳的心里。
弯弯绕绕,沁入皮肤似的艳红。
幽幽说出:“这半年就见了一次面。”
可有一次他犯了错,被父亲责罚在院子里站两小时,这在朱声声口中“很保暖”“足够过冬”的大衣,也没能扛住北方的室外。贺毅溯当夜就发起烧来。
“嗯,你肩宽,穿这个款好看。”
江景这才勉强接受,又皱着眉提点一句:“都要做夫妻了,叫什么贺参谋长。”
“你……”
“呐,结账。”
朱声声一句“贺参谋长国庆节有假期”,就轻轻松松地把母亲的话给堵了回去。
时时刻刻把孝道摆在头上的朱诚东一下子悲痛万分:“我原想着孝顺我妈活过一百,这才九十打头的年纪,怎么就过不去一年!”
他有些不自在,从未与女性距离这样近过。连与贺一容,最多也只是半臂的距离。
关于日子,朱声声当然也是随意。
但她已经能预见到,父母会在这个“日子”上大费周章,合八字、请神明,再大张旗鼓地与贺家商量。
贺毅阳并没坚持什么,只是看着在商场内脱下外套,穿着一件薄薄丝质衬衫裙的朱声声。想着她到北方去,会不会嫌弃冬天太冷。
人算不如天算,朱声声为了避免一堆口舌与麻烦事才将婚期定在一年后的国庆节。
“对不住,是我做的不好。”
“我一定要把我妈伺候到百岁,让她好好享老寿星的福。”
他低头看着她微扬的脸颊,竟从未这样近的看过她。
笑了声才说话。
她这才回答贺毅阳,半开玩笑半认真:“那你要提前结束单身生活了哦。”
他这么一本正经
贺毅阳只觉得被逮住错处般地浑身僵直,拿起手机踱步到窗前。
朱声声的手抚上他的胸口,替他扣上扣子。
哪里就是朋友们道听途说来的那般厉害。
还未等贺毅阳说话,朱声声便转身,招呼来售货员:“那件是新款吗,拿来给我试试。”
朱声声正勾着手去涂脚趾甲盖上的指甲油,一不小心蹭到指腹上去。她些许有些不爽,转身去抽纸巾,胡乱地擦去指腹上的颜色。
“嗳,婚期可能有变。”
她只是随意套了一下,就脱下来。
“哈哈哈哈,也没这样谈恋爱的呀。”
贺毅阳还没来得及说出那句“好看”。
贺毅阳却很认真:“难道你认为我现在是单身?”
“嗯,什么时候我都行。”
“那难不成我们在谈恋爱吗?”
贺毅阳觉得朱声声身上的香味又从他的心底、鼻尖、皮肤,四面八方袭来,全冲到脑门儿去,太阳穴发紧又发疼。
朱声声说起来时漫不经心,贺参谋长也并不多思考地随口答应。
Maxmara的,贺毅溯冬天最爱穿这个牌子。
江景嘟囔了几句,嫌国庆节人多车多,嫌国庆节结婚的人也太多,显不出他们两家对这桩婚事的看重。
那些讲究的人怎么说来着,借了国家的大运,反而喜上加喜。
却还有不少颜色残留在指纹缝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