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宁轻笑一声,这笑声却仿佛最狠毒的嘲讽直直射入段清扬的心中。
她喝了些酒,马车里又暖烘烘的,熏炉之中带着热腾腾的暖香飘入她口鼻之中,渐渐的,她竟然有些困了。
“贵妃娘娘,您怎么还在这儿跪着?”
等了些工夫。
段清扬念出声来,她喃喃自语,“我若不爱名利,哪里会去担第一才女的美名。”
“你知道陛下爱慕你什么吗?爱你清扬婉兮,高洁无双。”
“生了公主,才保住了你的命。”魏长宁站起身来,斩草不留根,她尚且知道,魏子渊如何不会明白?
“高洁无双?”
“我只是没能生下一个小皇子,没能给段家翻盘罢了。”
外头的确是挺寒的,魏长宁也不推拒,安安稳稳地坐在马车上。
天知道这位长公主有多难请,陛下的口谕去了长公主府多次,可人就是不来。
她看向魏长宁,目光仍是坚定,“我和你是同一类人,你守你的国,我只是想为我的家族带来一生荣宠。”
她依稀记得段家问斩那日便是段清扬生产之时,可怜孩子八月早产,又是这样的寒冬腊月。
崔公公一脸为难,他赶忙叫丫鬟扶她起来,“你刚生产过,可得仔细身子。”
她不顾寒凉,抓了一把雪来,又侧头去看它在空中纷扬洒下。
她被清酒的声音一惊,伸出手来却被车外冷气冻得缩了回去。她搓了搓双臂深吸一口气,终是缓缓下车。
许是刚刚生产过,她体态不再轻盈,最重要的是眉目之间竟然渐渐生了老态。
崔公公倒是受宠若惊,连连低头,“能来接长公主,是老奴的荣幸。”
毕竟是皇上跟前一等伺候的公公,清酒笑着对崔公公说:“有劳公公在此等候了。”
“段贵妃,不知道你如今还想不想要我那五万兵权?”
五万兵权,她嗤笑一声,曾经她天真以为皇帝日日床榻之间念叨,是真的想要,现在想明白了,不过是说给她一个人听罢了。
“殿下,该下车了。”
段清扬跪在地上,神色憔悴,再也不复昔日第一才女的风采。
这次要不是亲自抬了轿子来,这位长公主又不知道要用什么理由推拒了去。
魏长宁蹲下身子轻轻看着她,段清扬最不应该之处就是她过于自信,自认为把握住帝王全部的爱,而段家也因为全心全意信任帝王后宫宠爱而毁了自己。
马车缓缓行至宫门口,按理说此刻都要下车,崔公公撩开帘子,笑着说:“陛下说下雪天寒,长公主不必下车。”
好在生在皇宫里头,又是第一个孩子,精心养着,总归比生在普通人家好。
与其留下庶长子,她想魏子渊更愿意舍母保子,给这孩子一个更好的名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