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渊转过身来，高大背影映在皇宫墙壁上，他问道：“阿姊这是与我生分了吗？”
还听说，李国……新帝继位了。
书桌有些乱了，魏长宁上前理了理，发现都是各地揭发段家的奏章。
“这是段贵妃的孩子？”魏长宁轻轻逗了两下，孩子体弱，没两下就睡了过去。
他擦了擦额角的汗，小心翼翼的将公主放在魏子渊怀中，由衷赞叹道：“果然公主还是亲陛下，刚刚还哭个不停如今倒安静了下来。”
她渐渐的发现魏国也并非没有她就不行，魏子渊也在慢慢成长，渐渐的对这个国家政事游刃有余。
“朕……想留段清扬一命。”
其实她这次来还是有个问题的，她想问一问魏子明，是否真的动过杀她的念头？
只是生母是叛国的名声，这孩子连出世都没有被大肆宣扬，只有宫里头的少数些人知道罢了。
好多的事情，魏长宁却忽然生了倦怠之心。
奶娘将熟睡的孩子抱了下去，魏长宁这才想起来问：“孩子名字定了吗？”
银制小锁冰冰凉凉，魏长宁便将它塞到被子外边的夹层里。
“一直都和从前一样，你是陛下，更是我的弟弟。”
她推门而入，却惊讶的发现小小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比她高了两头。
她伸了个懒腰，懒散地坐在椅子上，面上带着向往神色，“我现在可是京城最无拘无束的长公主了。”
烛光绕绕，昏暗室内魏子渊卸下帝王面具，他还是有些不安，便如同幼时一般轻轻拉着魏长宁的袖子，些许小心问：“那我们还和从前一样吗？”
她不再问这些事情，府中饮酒看歌舞，日子虽平凡但也快乐。
魏长宁轻笑一声，感叹道：“段家这还真是树倒猢狲散啊。”
“阿姊，这不是母妃送给你的吗？”
婴孩细弱的啼哭声传入内室，崔公公有些焦急地跑了进来。
她的弟弟也终于长大了。
他声音越说越低，大约也是觉得自己逼迫别人交兵权总归是个不好的事情。
她的弟弟连孩子都有了，她还没把自己嫁出去。
“荣华这名字虽俗了点，但这孩子体弱，别的名字也镇不住。朕只要她一世荣华，岁岁平安就好。”
魏子渊会心一笑，当然提笔写下诏书他还有些局促慌张，今日却都是从容。
她摇摇头将疑惑压下心底，这些问题如今也没有必要问了，是非对错，真正在乎的人又有几个呢？
“见过陛下。”
“你何苦绕那么大的圈子，想要和我说便是了。”
荣华富贵的荣华吗？也对，这孩子的确是段清扬的一生荣华。
这些日子发生了好多事情，段家满门问斩，段烨然却因和亲差事意外逃过了一命。羌芜公主也要在魏国和亲了。
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魏长宁和他置气。
温太妃对魏长宁关注很少，送的东西就更少了，这么一个平安锁还是她抓周的时候送的呢。
魏子明没有说话，他接近自暴自弃地说：“反正事情阿姊都已经知道了，你若生气，我……我”
粗粝指尖抚过虎符的每一片纹理，这上头的纹理已经深深刻在她心中，抹也抹不去。
记忆中魏长宁也是站在这里同他谈论天下局势，今日居然和昔日记忆渐渐重了起来。
魏长宁摆
若不是孩子，他是万万不敢进来打扰陛下和长公主叙旧的。
魏长宁带着期许目光看着魏子渊，小小少年脱去稚气，却也有三分当年缠在她身边要糖吃的样子。
在魏子渊震惊目光下，她从容的将虎符放在他紧张的出汗的手心里。
“我想父皇临危前嘱托我的我已经都完成了，魏国疆土稳固，明君也已长成，这天下以后都该是你的了。”
“这个平安锁送给她吧，就当给她压岁了。”
“母妃前些日子染了风寒，身体一直虚着，阿姊若有空便去看看吧。”
魏子渊顿了顿，然后道：“叫荣华。”
他一连说了几个我也没说出个下文来，大约自己心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面容有些委屈，“段家一事并非有意欺瞒阿姊，只是当日宋太傅提议以李澄明相逼拿了阿姊五万兵权，我便可以顺理成章剿灭段家。”
魏子渊坐到龙椅上，准备起笔奏告天下。
魏长宁忽然有些不舍，又忽然有了一种由内而外的解脱。她拍了拍魏子渊的肩头，对他道：“以后魏国的江山都交给你守护了。”
她虽不记得魏子渊小时候模样，但看了这个孩子，倒觉得看见了魏子渊幼年模样。
说起来，魏长宁好像也有很久没有去过温太妃那里了。
“你如今有了自己的主意，很好。”魏长宁从袖口摸出被捂得发热的虎符，连日征战，她的手指早已生了薄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