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到第十七朵的时候,林盛南终于开口了,尔雅,很多年以前大概是十年前吧,我就听说过你的名字。
对于江尔雅要去伦敦的事,陈棠没有反对,也没有多赞成,只说让她自己考虑清楚。
江尔雅好奇,什么事?
江尔雅没有催促。
那天,我去他的办公室整理文件,恰好碰见了你的母亲。小时候,我见过你的母亲几次,不过不熟,也没单独说过几句话。那次大概是我第一次同她面对面的交流曾老师劝她回桑海工作。停顿了下,他说,她拒绝了,她说你才九岁,她没办法放下那么小的你。
一点一点,动摇她的意志。
林盛南会每天准时打电话过来关心她的生活,顺便问她要不要过去,不疾不徐地语气,像清晨的雨丝般舒缓。
隔着听筒,林盛南似乎笑了下,尔雅,想好了么?
那时候我还在读大学,我的直系导师曾文青,也是你母亲的硕士生导师,你应该知道,我们是同门。
在国外读书。陆修然爽朗答,只是,最近签了唱片公司,在国内有些活动要跟。
我们会不会太快了。
时至今日,她反而没有当初告白时那般勇敢,很多话堵在喉咙,不知该如何说,自从他跟着自己回家后,两人的进度就像摁下了快进键,她莫名被催促着进一步,再进一步。
电话那头是很长的一段沉默。
江尔雅:什么?
这其中的百转千回,又怎是一句话可以概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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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尔雅家里有一个老式的黑胶唱片机,是从前陆修然送给她的,价格不菲,说是以后留着播放两人的合奏,黑胶刻盘,再做成专辑,可终没能实现。
江尔雅陪陈棠去商场给外婆挑衣服,偶遇陆修然,他站在一堆人群中,像是要去演出。
她望向窗外,雨滴敲打在玻璃上,溅起水花,她在心中默默地数着,一片玻璃上究竟会开出几朵花。
嗯,我还有点事,下次有机会再聊。
江尔雅翻出行李箱,磨磨蹭蹭地收拾着,像往常般,林盛南的电话准时打进来。
说完这句话,陆修然仓促离去,他身后跟着两名工作人员,似乎在同他说不该耽误这些时间,他步履匆匆,说了什么,她没听见。
等到第六天的时候,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了,机票上写的时间是明天晚上的航班,她如果决定去,现在就该收拾行李。
第四天,天气终于好了些,阴云密布,但没下雨。
回到家,江尔雅放入碟片,悠扬的曲调从唱片机中倾泻而出,唱片的最后一首曲是一场双钢琴协奏曲,曲名《再别离》。
她张了张嘴,努力学着他从容的模样,挤出一抹笑,修然,你没出国吗?
从桑大的法学院毕业,再顺利进入公检法系统工作,陈棠的生活本该是一帆风顺的,是因为她,才
江尔雅哑然。
等了半晌也没听见有人说话,江尔雅开口,你挂了吗?
第五天又下雨,江尔雅睡了整天。
她也明白,陆修然的那句下次有机会,恐怕遥遥无期。
雨连续下了三天。
两人没有开视频,江尔雅看不见林盛南的表情,只能从他迟疑的嗓,听出他的犹豫。
这是陆修然高中时写的歌,技巧略显青涩,多得是丰盈的情感,纯粹的心。
现在,陆修然将这首曲刻录在碟片里送给她,是想告诉她,我放你走了。
最后多方剪辑之下,学校还是决定用陆修然的个人独奏,那时候她有些沮丧,陆修然开玩笑地说:这曲子我一个人弹挺好的,要是我俩弹奏,搞得好像真要别离了一样。但是你知道,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终章:赴约
说实话,没有。江尔雅长叹口气,林盛南,我
又是沉默。
说实话,林盛南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不可闻,听完棠姐的经
陆修然很自然地穿过人群,同她打招呼,尔雅,好久不见。
江尔雅自问没能像他这般豁达,面对陆修然,她总是愧疚多于难忘。
倒也不是排斥,就是觉得很惶惑。
好。江尔雅接过。
如果非要让她找个理由,就是后面那句脱口而出的话,林盛南,其实我有一身的缺点,你根本不了解我。
高二暑假,两人在校领导的要求下,曾去学校录音室里共同演奏这首钢琴曲,说是为庆阳中学毕业季的宣传视频配乐。
没有。林盛南的嗓音沙沙哑哑的,在雨声中听得不真切,尔雅,如果你不想来,我不会勉强你。停顿了会儿,他继续说:但是如果你选择过来,我必须向你坦诚一件事。
江尔雅点了点头,还没说话,陆修然从一旁工作人员的手里拿出一碟唱片,递上前,对了,这是我的第一张专辑,你有空可以听听看。
嗯,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