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蓉锦今晚吃得很少,她喝了一点榴花酒,便对沈老夫人借口去吹风,出了花厅。
“你出嫁那日,我那哥哥在巷子里被人揍了。幸亏小厮跟在他旁边,才没有大碍。我母亲嚷着报官,可沈清宗却极力阻拦。他顺风顺水二十多年,怎么可能忍气吞声?你说是为什么?”
她也许是在替沈清宗道歉,也许是在为曾经刻薄的言语道歉。
临走时,颇有意味深长地睇视了沈芳宁一眼。
沈芳宁不想去想,她看着沈蓉锦的脸有一丝的古怪。
沈蓉锦笑道:“这句话若不是我喝醉了,我也不会想说。——”
她见着了沈芳宁,依旧扬起了下颌,讽笑道:“你瞧我那哥哥脸上的伤,是谁打的?”
“原来沈老夫人要让她嫁得是卢六公子,可这卢三夫人最开始不是不乐意吗……”她细细想着威远侯府里的事情,能让卢三夫人改了口,显然沈老夫人手里有把柄。
绯红的脸颊在这片暗影里显得诡丽,沈蓉锦趾高气昂的模样丝毫没有改变。
她站在梢间外的廊庑下,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灯笼投下晃动的灯影,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似的。沈芳宁看了看四周,沈老夫人晚上不喜欢人跟前伺候,于是都打发在倒座房和月洞门外伺候。只有像白云柳琴这样的丫鬟才有资格进内屋。
“对不起。”
而沈芳宁总算见着了沈蓉锦。
不过显然,白云和柳琴不在这里。
沈蓉锦的声音轻轻地,就像是黄粱一梦,似真似幻。她说完扬着下颌便迈着虚浮的步子朝着热闹的花厅里走去。
她如今还有一个待嫁的女儿和待娶媳妇的儿子。
用晚饭后,沈芳宁才从香蔼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情。
卢三夫人未必是全心全意为卢六公子考虑的,但她一定是为了自己考虑。
“你喝醉了。”沈芳宁淡淡地对她说,“回去吧。”
傅正则接过这一杯酒,一饮而尽。
她连连发问,又轻嗤一笑。
她也不是为了让沈芳宁原谅她。
男眷一桌,女眷一桌。用一张十二幅的云母屏风隔开。
沈芳宁立在廊庑下,待到榴花香气都消弥时,她才慢慢地朝花厅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