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翎看着他，又恨又可怜。
孔翎跌跌撞撞地撑着身子，看他居高临下地垂眸，施舍又怜悯，一脸迷茫不解地问自己，“我也想知道为什么，雀雀。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你永远都是一开始那么爱我的样子，不好吗？”
她的手依旧死死掐着陆戈，两人在鲜血淋漓中做爱，孔翎终于松口，开始没有任何感情地细碎呻吟起来。
李助理习惯了不耽误他的时间，公事公办地在电话接起的第一时间就说——
孔翎是在陆戈看她用尽浑身解数还是只能做笼中鸟，放松警惕之后，才知道阿嬷的死讯的。
她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不是仁光普照的圣母，也不是谁的感情提款机。
那一刻，她预感到，她和管修林或许真的要完了。
陆戈知道瞒不下去了，一把甩开了她的手，将她甩到地上。
“陆戈，男人怎样才算是爱一个女人，你告诉我。”
孔翎倔强看着他不接话，陆戈又是一巴掌扇在她颈侧，孔翎被他打得偏过头去，长发遮盖了侧颜，耳中嗡鸣起来，看着远处电话屏幕上管修林的名字，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绝望。
他忽然觉得没劲。
陆戈听见她的叫床声愈发兴奋，手上力道送了些，拍了把她的胸乳，奖励地低吼，“哦……对，雀雀，再浪点，叫给你的小情人听听！”
他其实缺乏什么人给他爱。
他们之间，隔着那个无辜死去的孩子，隔着管修林一片真心，隔着阿嬷的死。
孔翎听见冰冷的两声通话结束音，与医院里插着的心电图，归于一条直线时的警报，有异曲同工之妙。
陆戈转头怒目掐住她的手腕，“你他妈疯了你？！”
可他还是没有挂断电话。
她眼泪滑落的一瞬听得分明，那头管修林的呼吸停滞许久，终于不再有声响。
她也曾想过好好爱他，哪怕他不专心一些，爱玩一些，她想，也没关系，她能用她的爱一直陪伴着他，等到他看清楚、想明白的那一天。
他再次掐住孔翎的下颔，死命留下发白的掌印，低吼着逼问，“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是不是？！”
孔翎试过千方百计地找出阿嬷的下落，然后带着阿嬷转院逃跑，可通通都是徒劳。
他还是每日喝酒、滥交、吸毒，不戴套地强奸她，在做爱的时候想起管修林就会对忽然对她大动干戈。
他们之间，到底是走到满目疮痍。
刚刚洗完澡的陆戈光着脚从浴室走出来，地摊上留下一串水渍，刚刚问了句“谁啊”，就看见了电话前站着的孔翎浑身颤抖，手里的座机“啪嗒”一声，狠狠摔在了地下。
她的心，死在这一声中。
最后，她满眼恨意和失望，哭到几乎失声，看着他问，“陆戈，我孔翎这辈子第一次爱的人——为什么会是你？”
他想了想，没有答案，“你说怎样才算？”
她只是个被他耗尽了元气，好不容易遇见管修林，肯将她一身伤痕悉心修修补补，让她再变回人样的可怜人。
陆戈在施与管修林这样的奇耻大辱后终于觉得足够，再次抄起电话，毫不留情地挂断。
看着她那张泪流满面的扭曲面庞，忽然想不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满脸青涩纯真，看他的时候，眼睛里都在发光的小姑娘，到底是什么样子了。
孔翎拼了命地挣扎、嘶吼，“你还是人吗——陆戈？！我阿嬷死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已经拆散了我和修林，为什么不让我见她最后一面？你把她的遗体孤零零放在医院……！你他妈还是人吗，陆戈——？！”
她从前觉得，他如此作为，也不过是个被金钱利益环绕着，看似热闹的可怜人。
“畜生——你就是个畜生！”
可她高估了自己。
现在就报！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什么人，敢动我的女人？！”
他恨她，恨她的“背叛”。
男人蹙着眉，看着她红着眼转过头来，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嗯啊……嗯……！”
是为那样霁月清风的管修林被陆戈这样的渣滓侮辱而痛。
“陆总，孔小姐阿嬷的遗体要如何处理，医院那边又在催了。”
他在她的诘问里沉默片刻。
她直到这一刻才终于明白，有些男人，也许到老、到死，也都还是这么幼稚可笑。
她又回到了魔鬼的身边，与他共沉沦。
陆戈别墅和他安插在她身边的人，都像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日复一日地把她圈禁在绝望的地狱。
陆戈困了她大半个月。
她觉得痛，不是自己身体痛，也不是自己心痛。
孔翎浑身的恨和痛都爆发了，她疯了一样朝他奔来，企图用尽全力甩给他一巴掌，却被男人敏捷地躲了过去，只打在他胸膛上，
孔翎忽然笑起来，越笑越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