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以为呢？”顾映柳拉着缰绳说道。
他不只是输在了女人手里，还输在了一介书生手里。
“你可能不知道我是谁，我是顾映柳，黎朝天子的皇妃，未来的皇后。”顾映柳眯了眯眼，“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如果你把容昔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你从宁远上方的编藤山一路途径镇阳、余津来到这儿应该很辛苦吧？”
拓木随蹲下身，仔细端详了容昔一眼，“他是你的仇人，如今来向你讨债来了？王爷，借刀杀人不是这么个用法。”
“首领，我们被包围了。”勇士急匆匆进营帐问道，“我们是继续南下，还是北上突围？”
他跨上自己马匹，“容昔输给你，一点都不冤。”
他缓缓开口，“他一天不醒，我就剐你一刀。等小絮儿哪天醒了，我就给你个痛快，你觉得怎么样？”
容昔听着拓木随别扭的口音，心沉到谷底。
“容昔，我送你的花收到了吗？”
“疯子，疯子！”容昔瑟缩着往后退，“容絮
他没想到容昔还能惹上这等情债。青年能带这么多兵马，显然身份不俗。可他通身的气质实在不像是将领军官，倒像是该养在家中的雀儿。拓木随只能联想到他是痛恨容昔的背叛，所以来找他麻烦来了。
既放羌族人奔逃，卖了宁远县守将人情，让他立功。又收买霍家军，让他们以为自己不费一兵一卒立得大功，实在是捡了大漏。
前世能让他得手，不会真的是因为那次火场救出顾映柳的恩情吧？
霍家军可不是好惹的对象，若是容昔和霍太后斗个两败俱伤，他倒是可以捡个漏。
拓木随迅速反应过来，“是你把我引入这儿的？”
如果他没有度过那段呼风唤雨的时光，也许能安然地在黎朝某个角落宁静地待到老死。
容昔沉默半晌后说道，“拓木随，你要杀便杀，别说废话。”
“我说放他们一条生路，自然会放，”顾映柳望着羌族人离开的方向，“至于宁远县守将放不放他，与我无关，不是吗？”
拓木随跨出营帐，就见一红衫青年跨坐在马上，乌发高束，眉间朱砂痣在盛阳底下异常夺目。
现在容昔成了落水狗，霍太后和陛下一方没伤到根本，他想占领黎朝无异于以卵击石。
顾映柳又说，“我们连夜赶路，不一定能打得过拓木随带的精兵。这个功劳我也想给你们挣了，可最后若是出了大力，又让宁远县的人捡了漏，那就得不偿失了，捉个反贼，亦可加官进爵。”
“就这么放他们走了？”霍家军中的人提出异议。
拓木随向来会审时度势，直接将五花大绑的容昔拖出来，甩到顾映柳的马蹄底下。
羌族人向来来无影去无风，不过半刻钟，刚才还在山脚安营扎寨的几千精兵就走得干干净净。
顾映柳起身拍了拍手，“我觉得真是棒极了。”
顾映柳翻身下马蹲在容昔身前，“我也想早点和你谈下辈子。小絮儿现在昏睡不醒，我实在无事可做。”
时也，运也。
自掠杀容絮失败后，他便失去所有的心气。
若是和顾映柳此等人斗智，他未必赢得过。
拓木随惊异于他的转变，这才过去多久，面前的这个男人就失掉了心性，任他宰割。
“拓木王，幸会。”顾映柳含笑问候道。
容昔听着顾映柳所言，心中胆寒。
他悲凉地想到，没想到自己在朝呼风唤雨十来年，最后却要将性命断送在宁远县不知名的小山脚。
容昔闭嘴不言。
他道，“还以为王爷是一代枭雄，没想到连个女人都不如。”
他重活这一世，难道就是要证明，不论哪一条路，他都斗不过顾映柳么。
清冽的嗓音传入营帐内，拨开秋老虎的燥热，泠泠好似仙音。
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放掉实在可惜。
拓木随这才意识到之前的判断完全错误，青年嘴角勾起，眼底却并无半点笑意，倒像是在面对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的敌人。
青年垂下眼睑，圆形的光斑落在他俊美无俦的脸上，空气中飘荡着菖蒲香，缥缈不似人间色。
得到又失去，谁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霍家军众人一听便连声应是，对顾映柳愈加信服。
“如还有来生，我下一世定不想再遇见你。”容昔说道。
既然人已经绑到手，那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如果不能成为天下第一人，苟延残喘地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如此世故周到，如果他想升官，怎么会待在小侍郎的位置一待就是三年……
容昔的脑海中闪过前世的画面。上辈子他死于自己的自负，这辈子败于顾映柳的筹谋，那个眉目如覆霜雪的男人，如今周围围了那么多帮他的人……
顾映柳话音一落，霍家军众人均有些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