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都敢往外说?
“陛下,”唯有何荧仗着平日礼遇,尚敢出列进言,“陛下自有决断,臣等原不该……”
掏掏耳朵,就当没听见他的叫骂,江辞准扫视这一圈文武,钟寄的旧臣能活下来总有几分识时务在,她带起来的有何荧管束,也早知道听命行事,一时间鸦雀无声。
江辞准说完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便有执金卫迅速上殿把他拖了出去。
而在她目光之下,将军鹤立,士卒肃杀,目廉七人隐在中庸太子阴影之中,同胞八人无缺。
“行了行了,右相。”江辞准却张口打断他道,“咱们君臣之间,用不着这些弯弯绕,有话直说就好。”
这旨意莫说其余臣工,就连宣旨的宋丘仪都是一阵哆嗦——入宫几十年来竟是第一次拿不稳圣旨。
总帅难道是个傻白甜?
咱总帅疯了吧?
为证其言,先帝之子钟泓封太医院判,之女钟漱为御史大夫,内监总管宋丘仪封左相,凡钟氏、江氏三族之内百年不可为帝。
何荧为右相,王沐舟升右仆射,李冒之、戴秣、孔昌、孔舆等各有封赏。
“各位,你们是我沙场浴血同袍的战友,是我最信任之人。”江辞准表情略微缓和,然决绝不减,“没有你们,江辞准什么都不是,现在也是如此。如今我不只想保军士性命,不只想开疆拓土,我还想东显千秋万载。只有你们——包括堪化几十万将士,与我同心协力,才有一线希望。”
旬日之后,少昊城头,同是帝君践行北征总帅,二位主人公却身份调换。
“好啊,那就拿杀鸡儆猴。”江辞准嬉笑,说话再不讲究一点委婉含蓄,“我记得秦大将军就是世袭来的。为显孤除世袭的诚意,今日便削秦宝禄为折冲中郎将,即日到任荆城,若是你还能凭借军功回到少昊城,再来同孤讲什么国家大事不迟。”
这次实在是何荧也吃不准她所做,抬头看她脸色如常,这才大着胆子开口:“宋总管与丹依公主从未涉足朝政,突然委以重任,臣担心国不稳。”
“秦大将军真是越活越精明了,”江辞准笑嘻嘻接道,“这上阵杀敌不见你身影,打嘴仗倒是厉害。”
“怎么?都傻眼了?”江辞准歪歪斜斜窝在王位,与坐她身旁的显帝——不,钟寄相视而笑。
“——您言重了。”秦宝禄张了两次嘴,还是没能叫出那个陛下来,“只是国家大事由不得您胡搅蛮缠。”
钟寄向北而去,忍不住回头看她,城头上江辞准巧笑嫣然,身后文臣武将恭谨俯首。
“陛下,此诏可是拿臣等玩笑?”秦宝禄总是第一个出来唱反调的,对江辞准口称陛下,看的却是钟寄。
“右相有所不知。”江辞准果然没有生气,嘿嘿一笑道,“孤出征之前,江於洗谋逆,曾令我劫持先帝——也就是我这位皇后离京,当时便是宋总管监国,防外患除内忧那是长袖善舞。前左相自尽,所说有人能比之更胜一筹,非宋总管莫属。”
还是当了皇帝高兴过了头。
如同显帝不担忧江辞准女子身份难以服众,江辞准也并不担心钟寄降臣身份会有妨碍。
“所以,江辞准恳求各位,助我一臂之力。”江辞准言毕,绕过御案,对众臣深深一拜,“若我有所行懈怠,还望各位不吝指正。我若不堪帝位,左相右相均可取而代之,孤绝无怨言。”
察觉臣工窃窃私语之声渐涨,江辞准神情严肃起来:“我没在开玩笑。你们现在可能还不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我们要做的事是为万世开太平,期间所作所为多有出格之处。我希望各位能把脑子里那些礼义廉耻什么圣贤之言都给我忘干净了,从此之后朝堂议事就如今日一般,有话直说,评判标准也只有一条——于国有利无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