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数次诱敌不成,这回可算中计了!”江辞准赞一声,目光落到钟泓身上,“泓儿随我观战如何?”
钟泓霎时间醒了酒,瘫倒在地,满面惊恐,竟连话都说不出来。
“不怪,不怪。”钟泓乖乖陪了一杯,李冒之原就长得粗犷,脸上伤疤更显狰狞,这笑起来由不得他不怕。
江辞准犹自微笑,道:“泓儿可知,我东显擅车战,在这平原之上最是悍勇。只是北虞西枢多游牧,车马不如骑兵灵便。但骑兵战力终究不如战车,因而敌攻我守不惧,却无力攻敌。”
雾分驰断两个自然唯命是从,不顾钟泓推拒,架起他便随江辞准而出。
武将轮番上阵灌酒,钟泓喝得醉气熏熏,全然没注意到,这营帐上下无人敢过三杯。
“抄家伙!”李冒之第一个喊起来,拔剑出鞘,对江辞准告罪,领着几名将士,冲出营帐。
江辞准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笑道:“今日特使前来,我又接来乐坊,哪里瞒得过对方探马的眼睛?他们决计猜不到这是诱敌之计,我军已准备万全,将之一网打尽。”
“军师领乐坊的避难,其余将士随我来。”江辞准也是反应极快,“戴秣,中庸的人来了吗?”
江辞准也举杯:“泓儿,你娶明城公主时,大军已经开拔。还未贺你新婚之喜,便以此杯,聊表寸心。”
二人登高远眺,只见大营火光冲天,被敌军围了个水泄不通。
“雾分、驰断,帮泓儿一把。”江辞准吩咐间已走出帅帐,看都不多看一眼。
要见怪。”
在他眼中,此情此景还能笑出声来的江辞准,与恶鬼无异。伴随着对自我的厌弃,钟泓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不……不……”钟泓吓得肝胆俱裂,只是一时间失了声,回话都做不到。
“一众战车、攻城器械改良,便成了移动的堡垒。深入敌境有‘城池’可守,又有中庸骑兵往来相助,便是在敌国土地上扎营,他们也不敢来攻。”
酒正酣时,营帐外突然喊杀声震天,守备滚进帐来,拉长声调:“报——总帅敌袭!看旌旗,是西枢的!”
喊杀声、擂鼓声、惨叫声乱炖在一处,血肉横飞,早分不清哪些是敌军的哪些是我军的,直将他双眼染得鲜红。
“禀总帅,午时消息送达便出兵,早到了。”戴秣简短回道。
想起自家温婉贤淑的妻子,钟泓脸色也柔和几分,这句话说出口也多些真诚:“谢总帅挂念。”
对方有多少人?几百?几千?还是几万?她没有收手的意思,这些人是不是都要死在这里?
几万尸体,几万骸骨,他的荣华富贵都是躺在这些之上?如此杀孽,只为个开疆拓土,值得吗?
钟泓则根本听不清她说什么,只看得脚下人头攒动,火把遍地,将黑夜照得白昼也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