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万一他狗急跳墙,真去自首。
顾起澜还是张扑克脸:大家相识一场,我也不想同老朋友撕破脸,把东西交出来,别当条疯狗什么都想咬一口,真以为自己铁嘴钢牙?我怕你吃下去穿肠肚烂。
沉住气,我的朋友遍天下,用不来多久就有消息了。
呵,我可是在油麻地混大,想找我没那么容易。
落地窗外,金紫晚晖相接,一辆黑色奥迪轿车平稳停在花池边的树荫下,车上下来一高一矮两个人。
有人就乐意当专职司机呗,你这么好奇自己去问。
门锁咔嚓声响起,顾起澜拿起听筒,电话那端传来低不可闻的喘息声。
他是买棺材不知埞,既然赶着找死,就成全他。顾起澜扣上听筒,目光阴森:谁也不能勒索我。
急着赶我走,怕我蹭你家饭啊?
这些话讲给罗绍龙听,你个金牌大状也给自己做一回辩护人。
四个人商议着如何建立港澳通航新局面,把佛山轮撵出维港和赌场,叫罗绍龙再进一次医院,最好这回永远别出来。
电话里的男人声音沙哑:顾先生,我哪有心思开玩笑,你派的马仔太热情,我有家不敢回,说好的支票影子都没捞到,讲真我油都快加不起啦。
顾惊波眉头紧锁,端起酒杯让冰凉刺激的液体滑入喉咙,沉声道:我还是想不通,他当年怎么偷到那些文件的?
顾其昭白他一眼:拜托,他们一直这样。
他坐在客厅的大皮椅里,低声问:姨丈的脖子怎么了?他敢说顾惊波一定也好奇死董事长为何在颈上缠了一圈白绷带,只是无人敢当面开口。
喂,你真是丁点没变,满脑子黄色废料。
顾惊波在旁听了分明:这个祸头,当初就该
顾其昭笑得狡狯:大表哥,我可是一片好心,顾沉最近这个点到家。
两艘快船运输普客。
她也是你妹妹,怎么没见她对你这样。
顾其昭笑得咳嗽起来,当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戒烟将近一周,我是唯恐天下不乱嘛,别怪我没提醒,这回说不准阿爸派你们同去非洲钻油井。
本港面积只比巴掌大点,刨去瑞鑫系的地产,一寸寸地翻地皮,迟早把你揪出来,大律师,你不会只懂法律,不懂算术吧?
陈大律师,这两天东奔西走好不好过?什么时候开新闻发布会公布我罪行?
哦,你有没有问过他,种那两颗后槽牙的时候舒不舒服?
看着顾其昭的开领衫和卡其色短裤,程劲仁很是羡慕,毕竟在炎热盛夏依旧穿着深色西服套装纯粹是自己找罪受,但没办法,谁让他必须在顾起澜面前留个好印象,起码别再被发配去廖国建毛绒玩具工厂。
程劲仁瞟了眼窗边的古董座钟,最短的时针指向数字六:他们怎么一起回来?
电话被挂断,听筒里只剩单调尖锐的嘀声信号音回响。
陈育礼呵呵冷笑:我听说你家大仔也念法学,唉,劝你一句,学法律没出息的,我不就是?恒指都快突破万点,还不让他学炒股?你现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是靠当年在股市玩的转?不过说起来,这里面也有我一份功劳,食碗面反碗底,传出去儿孙头都抬不起。
自首?那些东西拿出来,谁都逃不脱,他脱层皮才从油麻地的公屋爬上来,赚几多身家都嫌少,不会蠢到想去蹲几十年监。
我没泄露底价,我知道是你在背后搞鬼,别想逼我食死猫。
程劲仁陷在坐垫里不挪窝:多谢提醒,我和他也快三年没见,正好叙旧。
怎么,罗老总没给你支薪水?是他们也找不到你人?
说的轻巧,万一他真藏到深水埗笼屋里,翻一百年都不见得找到他。
想清楚,那样你可一文钱都拿不到。
电话分机乍然响起,顾起澜看着来电显示上的陌生号码,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起,反而朝程劲仁和顾其昭使了个眼色,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一道走出了书房。
我不是铁嘴钢牙,董事长也不是铜皮铁骨金刚身,我手上的东西你最清楚,交给ICAC ,你等着坐监坐到死。
你说谁程劲
早该如此,天新命脉不能握在别家手里。
你当我是古惑仔日日街头械斗啊,那对我有什么好处?
顾其昭转着手中的Zippo:那你记得护好鼻梁,别又断掉。
是,但我更怕有钱没命花,这可是我的保命符,董事长你家大业大,也想清楚,我开的条件对你来说九牛一毛,别再逼我,否则一切曝光,天新A股成个垃圾股,扔到大街也无人拾啦。
顾其昭翘着脚盯着头顶的枝形吊灯:天色不早,好不容易从爪哇爬回来,再不回家仔细姨妈上门收拾你个不孝子。
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程劲仁看着那女孩一手抱着纸袋,另一只手挽着男人的胳膊,蹦蹦跳跳地走进大门,拉长了声音:你不觉得,她和Nate,太亲密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