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气势雄浑的高呼给此刻人心惶惶的城池注入无声的力量,无数百姓跟随,甚至喊得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凝结的力量。
殷怀霜传令下去,开城门迎军,徐老都督立即响应,无人再去提之前商定要演的“守城不敌”戏码。
徐远林早前也带他的侍妾登过城墙,往日便罢了,可今日……
长官轻啐一口,“不知又带什么人,这关头还上城墙玩儿,不怕玩掉儿脑袋。”
殷怀霜同洛桑快速离开城墙,迎面遇上进城的人马。
巡逻到附近的阿卫淹没在人群里,他们的巡逻队行到街边,正听见那洪亮的一声“参见陛下”。
一抹白衣飘入眼角,身侧殷怀霜下颌微绷,目光远眺,在洛桑看来时,敏锐低眸。
又有一斥候回到厅内,捧上一封染血的血书。
“我想起刚刚那位女郎是谁了!”阿卫嘀咕出声,见长官望来,小声道:“我在洛家商铺见过,是洛家的那位小姐,那那位郎君莫不是传闻中的洛家姑爷。”
殷怀霜忽冷嗖嗖嗤了声,目光扫过目光不定的数位将领,冷声道:“将卷轴取来。”
三皇子一心退敌,厌恶权势争斗,而那时的成兴王给了他安心退敌的环境,三皇子是成兴王最锋锐的一把刀。
不知过去多久,风也簌簌,尘土飞扬,空中沙砾迷眼,日头似也昏暗,巨大军旗遮天蔽日,军队如蚁海奔涌。
扬城城墙遍布古旧的斑驳,随着石梯一层层而上,光影交错,城垛间巨大的铁弩寒光凌厉,铁血之气扑面。
“我滴娘,皇帝就在我们扬城。皇帝一日不跑,扬城就丢不了。”
徐老都督接过,打开,一目数行扫去,面色大变,狠狠锤了把手边的实木硬桌。
成兴王威名,无人不知。
其余将士见状跟随行礼,一时声响震天。
都督府,深夜灯火通明,议事厅坐满了人。中间置有一巨大沙盘,徐老都督听着斥候探来的军情,移动着沙盘上的旗帜。
即使已知晓来者不是入侵的敌军,洛桑望去,仍起了身鸡皮疙瘩,头皮发麻。
长官安排守卫让开路,目送徐远林领着一位女郎和郎君登上城墙。
,便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又一眼,实在是少见如那一行人中心相携而来的少女与男子般容貌秀致的人。
耳边响起长官近在咫尺的问话,“看什么呢?”
……
领先的将领认出殷怀霜,侧行向前下马行礼,“陛下!臣参见陛下!我等来迟!”
狼烟燃起至今,传来的都是坏消息。
赤红浓黑的狼烟闯入同一时刻闯入无数人眼底,坊市里叫卖的摊贩仿佛被掐住嗓子,行人驻足,巡城兵士仰头凝望……路边耄耋老人顿足,浑浊双眼眨动,半晌,眼中浮起痛苦浊泪。
阿卫目瞪口呆看向那身在人群中心的白衣男子,半晌,与身边长官面面相觑。
……
先帝流连歌舞,轻视朝政,三皇子少时便现将才,自请命入成兴王帐下。彼时成兴王驻守边关多年,正值壮年。
时隔十数年,这一刻,所有经历过、从长辈口中了解过十数年前麓战之人,皆心中震颤,战火来了。
殷怀霜被这笑靥一晃,正要抬手去拥洛桑,倏忽目光一凝。
自三皇子入成兴王军中的那一年起,原胶着的战势渐渐出现改变,五年后,一场秋平之战,彻底战势,狼牙铁骑出现退势。
洛桑对他弯了弯狐狸眼。
遥远的左方,地平线与天相交,一点浓烟升起,继而飞快燃起一线。
自城墙之上远望,起伏的山峦远远蜿蜒,数里地的旷野自成校场。
“那位小姐和郎君……”阿卫恍惚回神,住嘴。
肖烨很快出现,在每一位将领面前放下卷轴等数物,除了徐老都督。
秦州边境,赤牙铁骑再度入侵。
这封血书传出去,对士气是致命的打击。
“这是当年赤牙铁骑入侵,被隐瞒的秦州战报以及当时几位将领间往来的书信、几位士兵的家书。”
城外的兵潮骚乱片刻,继而速度快了几倍靠近扬城。
长官冷笑,怒喝到了嘴边,察觉肩膀被人拍了拍。长官回首,发现是都督公子。
徐远林道:“我们要上城墙。”
话糙理不糙,同一时刻,许多人心里都掠过这个想法。
长官对此不置一词,一脚踹去,吩咐他们快去巡逻。
许久,几位扬城的将领放下书信,又不敢置信地抢过别的将领手中的卷轴书信。
阔别多年的狼烟,再次于边境燃起。
“秦州秦城沦陷,赤牙铁骑取成兴王首级,悬挂城墙。”
徐老都督话落,厅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气氛沉凝,免去过多的寒暄与接风宴,所有人都在为抵御这场突如其来的入侵绞尽脑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