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痴痴地看了好一会儿。
此刻华灯初上，河面倒映着点点微光，一艘木船由远及近飘来。
鼓声震天，行人纷纷随着鼓点拍掌唱喝。
白氏小雨接过香囊，“还是凌哥哥最疼我。”
公子易轻抿唇，说了一个“好”字。
第60章
公子凌循声望去，“料想是傩戏开了，火把已经点燃。”他转头问白氏小雨道，“事不宜迟，我们此际便往城门处去。”
两人前日在宫宴上见过一面，素衣公子捏着面具，揖道：“公子凌。”
她走了小半刻，终于在西巷尽头处看见了一个戴着黑面三眼恶鬼面具的公子。
“凌哥哥？”她四下一望，只见人山人海，行人皆覆假面，实在难以找寻公子凌。
白周二氏，陈国贵族，又有从龙之功。
白氏小雨看过一会儿，见那木船飘远，便道：“这里也无甚可看了，不如去街市买花灯，我难得出来一次，整日总被拘在家中，今夜当玩得尽兴才好！”
船头立着个魁梧大汉，戴着五色假面，身着彩色，手执金枪龙旗。背后立着另外两人，贯全副金镀铜甲，扮作镇殿将军。
夜市中摩肩接踵，卖灯，买灯者众。
公子易怔愣片刻，才答：“我自幼拜在周通夫子门下，是周夫子的学生。”
公子接过面具，只说了一句“无妨。”
白氏小雨这些时日，总是听公子易的名号，此刻见到真人，开口道：“听你说话和王都人无异，你流落宫外，也请了先生？”
白氏小雨摆手道：“不必多礼，你新来王都，可以和凌哥哥，公子仲，公子叔家的阿裹，阿茅一般，唤我一声小雨。”
两人并肩往西巷而去。这一条巷道两旁挂着五彩纸灯，恍若白昼。
白氏小雨顺着人流往前行，一面行一面去找面戴黑面三眼恶鬼的人。
白氏业已及笄，平日里不能抛头露面，公子凌解下腰间香囊，“知你定是闲不住，此有银钱，喜欢什么，皆可买去。”
公子凌还礼道：“公子易。”
哥，快看那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她忙将面具递还给他。
那公子缓缓地侧头看她，面具上的恶鬼相狰狞，却不言不语。
其后跟随着众人，全部头戴丑恶假面，有人装门神，阴间判官，又有人扮作土地公，灶神之类，共数十人，浩浩荡荡站满了船头。
她转头正欲说话，却不见了公子凌的身影，身后的仆妇也似乎被人潮冲散了。
公子凌略略地拉过她的衣袖，“雨妹，不得失了礼仪。”又转而向公子易歉意道，“这是白堡主的小女儿。”
白氏小雨，微蹙了蹙眉，“凌哥哥，又来诓我，这着实无趣！”说着，就抬手猛地掀开了面前之人的面具。
身后响起凌乱的脚步声，“小雨妹妹！”
白氏小雨点头，抬头
白氏小雨捏着面具的绸带，讶异地“啊”了一声，“原来真是错认了。”
那公子长身玉立，身形与公子凌相仿，同着素色深衣，腰缠青色裹带，站在原处似乎是在等人。
白氏小雨，笑道：“我方才见人冲散了，便在巷道里找你。见到这位公子与你身量相似，同样带着三眼恶鬼面目，就错认成了了你。”
白氏小雨连忙摘下了脸上具，道：“是我，小雨。”
那金莲灯做工甚为奇巧，不知是何机关，中心一点烛火，使得金色莲身熠熠流光，花瓣随风轻摇，真若一朵莲。
白氏扶持四公子季，周氏这些年不动声色，没想到却是暗中培育长公子伯的儿子。
“原来你就是公子易！”白氏小雨抬眼细细地打量起他来，目光瞬也不瞬，眼睛都没眨一下。
白氏小雨转过身，才见公子凌匆匆赶来，身后跟着仆役，他大叹道：“你怎么自己走到了这里？”
公子易倾身一揖，“原是白氏的女儿。”
三人之间，短暂地沉默了片刻。
船夫开始驱傩，行人纷纷在河边站定观看。
远处忽而爆发出一阵咆哮声，如虎吼震川，空中烈烈火光，照红了半边天幕。
面具下的人脸不悲不喜，面若冠玉，只是一双凤目微挑，默默地注视着她。
白氏小雨加快脚步，走到他身侧，唤道：“凌哥哥！原来你在这里！”
白氏小雨走走看看，脚步忽而停在了一个铺子前。
桌前白布上立着一盏金莲。
公子凌如释重负般一笑，抬眼看清了她身后的素衣公子，眉目微沉道：“是你？”
那公子却立在原处，无动于衷，三眼恶鬼黑面仍旧可怖。
白氏小雨笑道：“原来如此，阿爹常说周通夫子大才，却早早归隐山野，实为可惜，原来是去做了你的先生。”
那公子猝不及防地就被她抢走了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