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断秋哼了一声,当着摆架子的剑修的面咬了一口冰糖葫芦,糖衣碎开,红果酸甜,甜酸的滋味仿佛在舌根缠绕,令人口齿生津。
望断秋眉心处的红痕遮掩起来了,但一身暗红衣袍,仍然狂妄张扬的令众人侧目,像极了话本子中的大魔头,也亏得他手中一串色彩艳丽的冰糖葫芦,才拉低了魔头的气场。
他们嘴上说的云淡风轻,但一双双眼睛却充满警觉,若是有耳朵,怕是早就已经支棱起来了。
川长思看了好几眼,越看心中越不是滋味,他捧着打开的油纸包,里面装着甜糕,拿出来一块喂到他师尊嘴中,语气幽幽:
川长思过去拉住唐棠的手,放在手心中暖着,笑盈盈的瞧着他:“师尊,我们该走了。”
“这些人被到凡间的前几年,还在满口仁义道德,痛骂仙尊,报团取暖。也都很宠着地上被打的满身是血的那位,什么活也不叫他干,但几人大手大脚惯了,身上的东西都被典当光,银钱所剩无几,他们那些好友也纷纷避而不见。慢慢的,吃不饱穿不暖的几人便开始后悔,互相指责,首当其冲的,自然还是先前最受宠的哪一位。”
而他们面前是快要不行了的故清欢,他躺在一张破草席内,被人打的浑身是血,唇角开裂。
魔修放下手,顺着唐棠的视线看向破庙,向他解释:
扶风和唐棠一脉相承的沉默寡言,不说话,只静静看着他。
“仙尊,魔尊。”
修仙者的生命漫长,足足几万年的时光,让他们忽略了时间的流逝。
唐棠瞥了一眼破庙中的几人,回眸,与他们一起离开了。
当初在凌霄派上几个高高在上的仙人从青年模样,变成了最普通也是最粗俗不堪的那类中年人,谈的眸色不屑,嘴里不干不净的骂。
若是两方人中有那定了亲的,怕是隔空瞧上一眼,都要羞红了脸颊,引得众人打趣善意的视线。
“胡乱说些什么。”
“师尊何时打算给我们个名分?”
唐棠和小畜生们吵吵闹闹许多年,也互相陪伴了对方许多年,这日他正在书房看书,忽然听见系统上线,提醒主角受快要不行了,让他去回收他脑袋里编号c45874的逃窜系统。
他把糖葫芦递到师尊嘴边,随后不悦的说:“如何胡说?师尊不是早将我们逐出师门,连弟子契都毁了,那总要赔我们一个才行。”
既然被撞到,那便索性直说了,若不然被他们发现他独自去凡间见了故清欢还说谎,恐怕这一个月他都别想从主殿的床上下来。
灯会繁华热闹,明灯千里,百姓和富家公子千金嬉嬉笑笑的声音,夹杂着婉转戏曲,而破庙门窗四处漏风,气味甚至难闻。
川长思表情不变,合上的折扇敲了敲手心,笑着:“巧了。今日恰巧是凡间的元宵节,我们正想邀请师尊一起去逛一逛灯会呢。”
唐棠闻言沉默,良久后才“嗯”了一声,知道这白眼狼一直在后悔他心里便舒服了,至于故清欢是谁打的,并不是那么重要。
唐棠:“去凡间一趟。”
唐棠放下手中书卷,本想自己独自去凡间将系统回收回来,谁想刚出门,便撞见几个小畜生。
“弟子契是弟子契,怎可和道侣契混成一谈。幼稚,拿走。”仙尊高傲冷漠,躲开嘴边的冰糖葫芦。
川长眉目温文尔雅,唇角带着笑问:“师尊这是要去何处?”
这场景简直叫人惊讶,毕竟这些师兄弟不是最喜欢故清欢了?有些个什么,都要巴巴地送去不说,还要借他人之康康,常常把他的东西也要来哄身体柔弱的小师弟。
他这才恍然发现,已经过了这么久,久到凡人的一生都结束了。
唐棠心中无奈,只好带着他养大的这几个粘人精一起去凡间。
听见他要去凡间,三人立马警觉地看着他。
仙尊正吃甜糕吃的心情愉悦,突然听见这么一句,险些被甜糕呛死,忍不住瞧了一眼周围的人:
几条街前的灯会上人来人往,充满着欢声笑语,和声声扬声叫卖,戏曲声咿咿呀呀的唱着,路过的百姓挎着篮子,面带笑意的和熟人交谈今年的收成有多么丰厚。此朝民风开放,世家公子小姐们偶然相遇,纷纷与对方行礼。
一招打落凡尘,风光不复,柔软到令人心生怜惜的漂亮脸蛋沧桑衰老,眸中满是不甘,苟延残喘。
望断秋随即懒懒道:“既然师尊也要去凡间,那不如同游?”
等故清欢含恨断气,和他纠缠了一辈子的系统化作微弱的光团,正满心欢喜,准备挑新宿主,从头再来时,便被系统猛虎扑食般抓住,回收粉碎。
他们站了一会儿,一道黑雾化作做魔修,走过来对几人拱手。
故清欢若是破了个指头,他们都要心疼好半晌,咳嗽一声,更是了不得,怎么成了如今这幅恨不得让他赶紧死的仇视模样。
故清欢在的地方是一间破庙,离灯会不远,却是两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