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和才猛回过神来,忙也吹开羊尿泡挥舞着抓流萤,边抓边跑,边跑边忍不住地笑。
他想他上一次做这种事是什么时候,上一次这么快活,又是什么时候。
一马当先走进草丛,李敛不等张和才反应,抽了他的腰封,飞进兰草深处平耍了一套夜战八方,衣带所到之处如长鞭破空。
张和才:“……”
他觉着这一次,她估计不是刻意为之的。
张和才觉着她这个笑有点古怪,一般她憋着弄他的时候就这么笑。
遍寻一生,他想不起来。
李敛笑道:“我看那丛中夜照多,咱上去捕一些去,走。”
他狐疑道:“小祖宗,你别不是冒什么坏水儿呢吧?”
李敛道:“不多,你弄五十我弄五十,咱就齐活了。”
张和才道:“捕一些是多少?”
张和才想
李敛说得一点儿不错。
李敛好似是他岁月中一枚标的,她稳稳扎下来,他的日子便以那里为终,以那里为始。她引他倒着活回去,先回到局促难安的而立,又回到茫茫荡荡的弱冠,最终引他去到那饥寒难捱的总角之岁。
李敛嘿地又是一笑,不说话。
张和才一手拎着一个羊尿泡,呆愣愣看着李敛。
刹那间,膝高的草丛之中流萤乍起,千百藏匿着的齐飞入林,宵烛辉夜,盛若天上万千星子。
一套鞭法舞完了,李敛微喘着停下来,吹开手里的羊尿泡,扭头冲张和才跺脚大叫:“老头儿你上什么神!抓啊!要跑没啦!”
张和才:“你他娘给我羊尿泡干什么?”
口中无奈地嘟囔了两句,他到底跟在李敛身后下了船。
点篙拨船,她甩勾将船靠在岸边,返身回舱取了四只东西,揭开两只递给张和才。借着穿上灯笼,张和才看清了那是什么玩意儿。
她洗刷一切,她替金殿上的佛祖,偿了他早逝的整个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