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
只是，这视频中的陈家栋又是所有人都不熟悉的。他拿掉了眼镜，靠在沙发上，脸上的表情似梦似幻，卷起一只袖子的手臂和拍摄者从他风衣口袋里翻出的过的使用过的注射器，都明明白白地彰显着一个事实：他在吸毒。
犹如被钉在原地的陈医生，整个人的脸色从苍白到灰败。
陈家栋本想直接拒绝，可是白苏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浑浑噩噩地点头，下意识地想逃避眼前的场景，他想起毕业那年，他毫无准备地当众被告知取消了留校资格，那种被人当头一棒的感觉，令他摇摇欲倒。当年他在人生谷底时走投无路，要不是堂弟陈宏宇给了他一个“机遇”，他现在还在某个学校的犄角旮旯当一个毫无存在感的校医。命运给了他一次机会，他抓住了，也成功了。因为当时的他，已经一无所有，不怕再有什么可失去的。
“你想说什么，你不是瘾君子，还是，你不是杀人犯？”
“何苗，你还记得吗？”白苏的一句话，却好像迎面给了他重重的一拳，他不禁后退了两步，勉强站稳，脸色白如蜡纸。
“我记得陈医生有提到，定期的心理疏导对小夏很重要，所以，还希望您坚持一下。”虽然白苏的措辞很客气，可语气却很强硬。
归元心理咨询中心的候诊室的前面，是有一面LED的电子大屏幕的，面向候诊病人们所坐的椅子垂挂于墙壁上，一般会播放归元心理咨询中心的宣传片，或者是一些舒缓安宁的视频，可是今天下午，它却忽然播放出一段由照片幻灯片组成的视频。
候诊室的病人和家属议论纷纷，很快就有人上前来问陈家栋到底怎么回事。幸好又安保拦住了情绪逐渐激动的人群，陈家栋才得以退避回办公室。
陈家栋恍然想起，按照预约他是要来为他的病人解夏做心理咨询的。大概是因为上次的事情，今天是由白苏亲自陪着他来的。
现如今，他拥有的多了，害怕会失去的也就多了。
他在办公室坐不住，无意识地抬脚朝外走，想找个地方独处，冷静一下，却不知不觉走到他原本的目的地，诊疗室。
“只要你能治疗小夏，你吸毒与我无关。”白苏直视他的双眼。
推门而入，只见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坐着，似乎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而踏出办公室，前往诊疗室的陈医生，正好和视频里的自己打了个照面。
“不好意思，白先生。我今天有些不适，不如改天……”陈家栋勉强微笑着解释，但想到只要跨出这个门，白苏很快就会知道他已经身败名裂的事实，他说到一半就颓然地闭了嘴。
“陈医生，要不要先把今天的预约都改期？”护士小心翼翼地来问他。
杀人？！陈家栋犹如被人扼住了喉咙，他半天才挤出话来：“白先生说笑了，我……”
“你怎么知道……”陈家栋下意识地认为白苏待在诊疗室应该是看不到外面的情形的。
“我只是刚刚听到骚动，出去看了看。”白苏笑了笑，“我说了，只要你能治疗小夏，即便你杀过人，我也无所谓。”
虽然有护士和安保在发现不对后立刻关闭了大屏幕，可本就不长的视频早就播放了不止一遍。
白苏只是轻轻挑了挑眉，他的声音就戛然而止，因为他从对方的面部表情中读出细微的轻蔑。
视频的主角，所有在候诊室的人都认识，他是这所心理诊所的主人，也是主治医师，陈家栋。
“解夏今天不太愿意来，是我说服他过来的。”白苏礼貌地微笑，解夏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一串钥匙，钥匙碰撞摩擦，发出金属质感的低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