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意外也不失望,更没有开口责怪他。
陈家栋的视线重新回到白苏脸上,胆战心惊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他是怎么知道何苗那件事的?!
韩方旭见他没有像上次一样失控,一路都悬起来的心这才落了下去。不知不觉,他竟然比少年本人还要排斥对方来这里。
“一会儿回家吗?”
少年还是一声不吭。
少年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而后又看向白苏,抓着白苏的手轻轻摇
“我在一楼,马上到。”
那边沉默了大概几秒钟,温和淡漠的男声才再度开口:“好。”
陈家栋深吸了一口气,尽量露出他往日颇有职业素养的微笑。
韩方旭上楼时,解夏正好走出诊疗室。
“白先生。”陈家栋本想支开解夏,问问白苏知道多少关于何苗的事,但见到韩方旭也在场,只得强打起精神寒暄,“韩先生。”
小夏低着头,不说话,用手轻轻捏了捏自己的衣角,但接着又站直了身体。
“哗啦!”白苏身后突然传来的一阵金属声,吓得陈家栋几乎跳起来,他此刻绷紧的神经已经脆弱到一触即断。
还有,今天来做心理咨询的病人,似乎……一个也没有?
少年轻轻皱了皱眉,低头不说话,显然是不愿意的。
白苏走出去,轻轻带上了诊疗室的门。
护士坐回导诊台内,借着导诊台的遮掩,拿出她带来的小瓶酒喝了几口,平时她偷偷喝酒是因为偶尔工作压力有些大,今天则是忽然闲下来无事可做……
白苏叹了口气。
白苏瞧出他情绪不高。“小夏?”
可白苏却只是走回解夏身边,蹲下将那串钥匙捡了起来。
“那我们下次再来。”白苏低头问少年,“今天可以乘电梯吗?”
导诊台后的护士大概有些奇怪,他怎么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离开,所以多看了他几眼。
“陈医生,你好。”他乖巧地打了个招呼。
“白苏,小夏咨询结束了吗?”他不欲与对方多做寒暄,对方大概也不想,所以开门见山。
少年轻轻拉了拉白苏的手,仰头看他:“哥。”
韩方旭一颔首。
但这样的疑惑只是一闪而过,他的注意力很快便落在了电梯里站在自己身旁的少年身上。
“韩大哥。”他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意外,随即浅浅地笑了一下,走到白苏身边。
候诊室内,除了护士,已经没有一位病人。
韩方旭将车停好,走进归元心理咨询中心所在的大厦时,感觉大厦的一楼大厅似乎比往日要热闹,两个保安与一位保洁阿姨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前台也在忙着打电话,言语间颇为眉飞色舞。
他给解夏之前打来电话的那个号码回拨过去,并不意外是白苏接听:“你好,韩先生。”
“小夏今天的表现怎么样?”白苏问。
他朝她微微一笑,彬彬有礼,随即调转视线看向那已经重归黑暗无声的电子屏幕。
“小夏,你今天有功课吗?”韩方旭看不得少年勉强,便开了口。
“嗯?”白苏低头看他。
这是白苏安排的?毕竟,解夏非常听他哥哥的话,且他被保护得很好,白苏显然不会让他知道这些污糟的事情。?
原来,只是解夏手里的那串钥匙没拿稳,掉在地上了。
少年对着兄长点点头,这才抬头看向陈家栋。
白苏走到空无一人的一排排座椅上,随意地坐下。
“小夏乖,一会儿好好配合陈医生的治疗,我出去等你。”白苏轻抚着少年的头发,声音亦如动作般轻柔,替他拿下耳机,陈家栋这才发现,少年一直在听音乐,是听不到他们的对话的。
“有的。”少年性格虽好,对待上学这件事情的态度也端正且认真,但大约他对学习实在是无能为力,所以提到作业,他不禁又泄气地垂下头几分。
何苗,何苗!陈家栋的记忆深处闪过一张年轻美丽却了无生气的脸,他的心不可遏制地哆嗦了一下,接着他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去我办公室,好吗?”白苏捏捏他的手,语气充满耐心,“我让人给你准备了果汁还有点心。”
“还没有,大概还要两三分钟。”白苏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那不如,我带你去上次的书吧写功课?”韩方旭提议,无视白苏在他开口后就久久落在他身上耐人寻味的视线。
少年点头,乖巧柔顺,“可以的。”
“今天的催眠并不成功,”陈家栋苦笑,“小夏的意识不配合。我只能先进行浅层次的交流。”其实,因为他自己的心不在焉,整个治疗过程他都是浑浑噩噩的。
直到走进电梯,韩方旭始终觉得今天的陈家栋神色很是奇怪,似乎少了以往那种自诩专家的自得神采,整个人都萎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