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
他原来都是烟抽一半就掐了的,和他爸一样,习惯并不好,奢侈。
干妈怎么交代你的你自己心里没点儿逼数?
这次是枪伤,下次就能丧命。
那任之初呢?
有些东西在心里扎了根,不实现是绝对不甘心的,跟他妈一样,倔的要死。
他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他了。
啊?我说的林慈。
他说爸我知道你们担心我,你信我一次,南苏丹这一战挺惨的,我需要一点时间,这是最后一站,我很快会就回去。
他有好多话想和人倾诉,可烟没抽完,他就不愿开口。
世界缺了谁都照常转动。
他在看天际线,不知道想些什么。
顾随不会愿意,那时候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那么多悲惨的人,哀嚎声比嘈杂的摇滚乐还让人疯狂,他不可能半路逃跑,这样不负责任。
说着自己伤好了,没事儿了,别听电视上瞎说。没那么惨,至少我还能蹦能跳不是吗?
顾随捏根烟,要点燃,符瑀安上去夺走,还抽?
没。顾随挪了挪姿势,胸口刺痛,额角发汗,我只是怕吓到她。
等他养好伤,健健康康去见她。
顾随就又不讲话了。
小姑娘不值得吗?
你这,要放弃了吗?
放心吧,这次是意外。
注意安全。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是在南苏丹借的当地军医的电话,连线的过程很漫长,通话的机会他等了近一周。
他不完整了,伤痕累累,伤疤丑陋又恐怖,一定会吓到她。
她无声的落泪,还有心疼的眼神。
但他不能给人这么抛下了,既然当初他是这么选择的,现在就得给自己手头的任务完成。
最怕什么呢?
人坐在帐篷里,胸口缠着绷带,南苏丹的军医正在帮忙包扎膝盖的伤。
顾赜不会拿父母亲情对儿子进行道德绑架,他尊重他,但也担心他。
挂了电话,顾随开始嘲笑自己是个大骗子。
所以能让他失控的事儿掂不出来一件,但遇上任之初的事儿,他一般都没有什么理智。
顾随嗤笑一声,是吗...
又在算时间啊?
心疼他的话,他会很有挫败感。会让他觉得这三年时光就是个屁,会让他觉得后悔,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傻逼。
没有理智的时候思绪会很混乱,想不清楚自己要做些什么才能让她不难过。
这三年里他只给顾赜一个人打过电话。
所以等一下吧,再等一下。
没下次了,顾随。
顾随是这么说的。
军医是个儒雅的姑娘,动作轻柔,时不时问他会不会疼。
再敢给我犯浑,不避着点儿枪子儿,老子过去绑也得给你弄回来。
他得好好哄她,绝对不敷衍,哄个一百次一万次。
顾随没力气回,就摇摇头。
顾随不拐弯抹角。
现在不了,恨不得一根连烟嘴儿都燃了。
那就回来。
她打他骂他,他都不怕。
这么些年了,什么乱七八糟、牛鬼蛇神都见过了,枪口怼着太阳穴还能冷静计算存活率。
顾赜不再劝他,知道他德行,劝不动的,指定劝不动的。
顾随皱眉,不明所以。
你们不是都来自中国吗?刚好可以一起回去。
他胸口很疼,生理性和心理性的一起,折磨的他好想回家。
对啊,大家都这么说呢。
他从不对父亲有所隐瞒,我很想她。
我是你顾赜儿子,我至少不能比你差,我不能认输啊。
顾随不会强迫他,只关心他身体。不受伤是不可能了,只能劝留着条命回来。
你以为你是谁啊,缺了你世界就不转了吗?
烟阿烟,多么的来之不易,有时候几个月辗转好几个地方都不一定能搞到一盒。
顾随嗯嗯应着。
是,他也承认。
军医以为她在看不远处正和小孩子玩的那漂亮女人,自以为了解。
你们两个挺般配的。
你说我们两个很般配?他视线停留在远处的天际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久,烟抽完了。
顾赜没很惊讶,只说一句话。我想办法,你滚回来。
她一直都值得,她那么好,也那么讨厌,在他心口塞了一把鞭炮,噼里啪啦响,炸的他心口疼。
他点一支烟,坐在军绿色马扎上,烟雾缭绕之间,不知道在看什么。
医生给别的伤员包扎好,回来的时候,顾随已经不抽烟了。
他就笑笑,没跟她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