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马江文,是这边的警员。你叫什么名字,需要我帮什么?
她家在北京,身无分文,不可能这么快回去,我舅舅说她就在这一代不见的。我必须找到她,她是我媳妇。
我要找人。对方的语调很简单。
吃完饭,泡上一杯酽茶,小马专心致志地整理一些文件。警署的门铃声响起,小马应声望过去,想着真的有事情一定会自己进来,于是低下头继续跟各种报告纠缠。
没有了,她什么都没有跟我说。我不知道她家具体在哪里,家里有什么人,爸妈的名字。他越说眼神越僵硬。
买卖人口犯法,但是本地多年的习俗,心照不宣进行时,民不举官不究,而且既然人已经脱离掌控,很多人都选择不再追究。小马心里想着拒绝的说辞,如果不出意外,她大概现在已经回家了,就算你找到她也不一定还愿意跟你回来。
小马年纪也不大,在这个小小的警署干了好几年了,属于整个工作环境里的最底层,接触过许多奇葩的案件。之前甚至让他们帮忙寻找已经丢失了半个月的牛的,虽然天天干得都是鸡毛蒜皮没什么有进步价值的事情,那样的案件还是叫人觉得哭笑不得。
小马蹙起眉头,用为难的语气道:警察也不是万能的,如果没有可靠的信息,我们的工作会很为难。请你再想一想吧。
对方应该对他很重要,大大小小的特点都记得很清楚。小马心里这样想着,手上不停做着记录,她是怎么离开的?你们之前有吵过架吗?她娘家你去过了吗?
小马就在对面坐下,略带审视的情绪打量对面的人。穿着干净但是老旧,粗布衣裳宽宽大大,布裤子只有空空的一层,黑色的水鞋套在细长的小腿上有一种莫名的和谐。
买来的小马也清楚当地一些买媳妇的习俗,甚至好些买来的姑娘逃跑后被抓回来,也有一些当地警署的功劳。他抬起头看向李存根,对方脸色泛着白,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于是又低下头。一般这样的案件他们不会接,本来他所在的警署就不大正规,是一个极小的分支,做些简单的小事还可以。
要报案吗?先进来吧。上下打量一眼,冷风吹进脖子,小马缩着头让开一条道。
头发剪得像是劳改犯才会用的寸头,很适合他的脸。总之着装和发型都是很普通的农民扮相,但因为自身条件的优越,能感觉到一种说不出来的吸引力。
这边的地毯,将就擦一下吧。
小马抛出一连串问题,口齿流畅的年轻男人却卡壳了,沉默了一会儿,她是我家一年前买来的,前段时间我去矿上工作,我舅舅把她带出去,然后她就不见了
李存根嘴唇抿地死紧,还没开始找就说找不到,谁也不会开心,小马道:真的很为难。
年轻男人踏进屋里,低头望着自己脏兮兮沾满黄泥巴的水桶鞋没有动弹。
听见这样说,只见对方小心翼翼把泥巴刮在地毯一侧,确认干净了,再次看向小马。小马请他坐在办公桌前的沙发上,他便轻轻坐下一半屁股。由于个子高腿长,沙发与茶几形成的逼仄空间让他坐得不是很舒服,表情却很平淡。
小马转着手上的笔,感到为难,她具体是怎么不见的,请你详细交代一下,还有她身上有没有跟别人不一样的特征。这样有利于我们查案。
门外站着穿着单薄的年轻男人,年纪相当年轻,大概二十出头。个子高挑,小马仰起头才能看见他的眼睛。
新增番外
她叫陈娇,是我的媳妇,今年二十三岁,两个月前从这里不见的。她长得漂亮,身高一六五,不到一百斤。那天穿着一件粉色的袄子黑色的棉裤,头发中长,皮肤很白。年轻男人用低沉的嗓音说着,语句顺畅,脱口而出,似乎练习过千百遍。
李存根微微垂下眼睛,我的事情全部都跟她讲了,她什么都没有跟我说。一句也没有。
暂时想不到全面的拒绝的说辞,对方情绪很淡,但是谈及到那位失踪的媳妇时,语气中含着一股决心,担心对方情绪失控,只好暂时先稳住。
新年已过,按说南方的天气不该如此寒冷,却从两天前就开始下雨,一直没有停过。路上泥泞,给出行增加了不少难度。
沉默的气氛就此展开,小马斟酌片刻,你知道的,只靠你说的这些,让我们去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恐怕很难找到的。
对方自称李存根,今年二十岁,确实如他猜测,年纪很小。不过有点奇怪,二十岁的人,找到警局,虽说有点初到新环境的拘束,但是很平静,脸上的表情略显麻木地贫乏,问一句答一句,行尸走肉似的。
一点没有一般报案人或惊恐或气愤或焦急的情绪,叫人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些什么。还是要先了解情况吧,小马拿出记录本,要找人的话,我需要了解一点基本信息。比如对方的名字、年龄和跟你的关系,走失的时间和地点。
然而门铃响了好久都不见有人进来,小马离开桌子站在一侧开了一条门缝,你好,这里是隆启镇公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