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表哥是他的粉丝吧?这么紧密关注着。”
少年的身子在钢琴声中变得踉跄。
陈茗有点惊讶于他的选曲。X-Japan的歌曲由于灵魂人物YOSHIKI的原因,总会融入钢琴元素,和一般的金属摇滚不太相同,狂野,抒情而悲伤。主唱独有的沙哑嗓音及唱高音时的嘶吼感让翻唱异常困难。
一起过来的几个女生毕竟年纪小,脸上还是露了点怯。
陈茗环抱住自己的肩,眼睛有点湿——最难得的是演绎中把脆弱的一面尽数交付给陌生的众人。
五颜六色的冲天头发统一堆在不少人的脑袋上。不少人手里夹着烟,空气中烟味和暑天的热气、人的体味混杂在一起,并不算好闻,却仿佛在躁动着人类的原始本能。
陈茗踮起脚,往上一跳,歌手的脸在视网膜里残留一瞬。他单手举着麦克风,略侧着身子,正在同吉他手比划什么。她努力寻找更好的观看位置。仓库右边有个角落撑起卖汽水等饮料的简陋铺子。虽然离舞台正中央比较远,很少有人站那儿,但那里地形稍高,应该不会阻挡视线。她向那边缓慢挪着。
“可是段越会去,来自我表哥的可靠消息哦。”
之前嚷着有表哥报信的那个女生喜滋滋地看着里最新显示的信息,举着手机对她们大声念出来。
一进去人声骤然增大,快掀翻屋顶。陈茗没想到刚刚进来的那扇铁门隔音效果居然这么好。
电话应该是接通了,女生尽力提高嗓门“喂?喂?喂?”喧嚣的人声像海浪一样无情地把她的声音卷进去。她挂掉,改成发短信。
只见她眼里带笑,摇了下脑袋,黑发就披下来:“带我一个,我也去!”
“这么晚还去,老妈该骂我了。”
异国语言使绝大多数在场的人都不明白具体意思。可音乐和情感一样,都容易共通。人类的悲伤在超越了国界的同时,也难辨被情绪包裹的你我。段越并不在乎自己表情的美丑,他只是在表达和发泄。
准备回家的那个女生明显动摇了:“啊,这个月我还没看过他的现场……”
雨淋湿我受伤的身躯
钢琴声已经奏起,她抬头看去。
“据说他最近是开学了吧。”
这时楼下街道传来几个女生的笑闹声。
Sand是庆原市一处常有音乐演出的场馆,在东山路,由仓库改建,外面还堆着杂物,透着些荒蛮的气息。
漫无目的地
几个女生诧异仰头。满脸写着姐姐你谁?
他的歌唱完了,乐器还在忠实地奏着最后一段。段越躺倒在简陋的舞台中央,他安静地听着快要结束的伴奏。
直到我能淡忘你的爱……”
观众仿佛还沉浸其中,眼神茫茫。直到人群中不知何处有了一
陈茗和几个女生在步行中聊得热络起来。几个女生是庆原市某个中学刚入学的高一学生。
庆原市是个中型城市,植被覆盖率高。酒店避着繁华中心区选址,房间在二楼。周围的居民楼矮而疏散,对面人家的灯火隔着树梢,偶尔还有几声蝉鸣传入耳朵。
说完陈茗转身,脱掉睡衣,在黑暗中套上裙子,轻手轻脚地抽出了房卡,飞快下楼。
第二章
他的声音干净中有那么点勾人的哑:“大家好。”他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人群发出一片“啊——”的尖叫,也有“段越”之类直呼名字的喊声。
陈茗戴上耳机,听着一首她挺喜欢的重金属乐队的歌。一首歌播完,陈茗按了暂停键,低头选自己此刻想听的音乐。
陈茗终于能够看见他,清晰的,小小的,少年的面部轮廓极美,目光中却有种锐气。原来这就是段越。
在壮丽悠扬的曲子中,年轻的声音像困兽。他没用太多技巧,就那么孤独地唱着。唱到高音处,他不顾自己的声带,嘶吼着,以冲破胸腔的态势。
“今天我会和这里的乐队配合两首歌。第一首是翻唱上个世纪的日本乐队XJapan的Endless Rain,希望大家能喜欢。”
缠绕著被冻住的吵杂声
“段越在二十分钟后会登场!”她补充:“还是我表哥发来的,嘿嘿。”
晚上十点。
“去Sand看地下乐队的演出吗?”
“我在雨中独行
继续杀戮永远彷徨
她表哥的短信很快过来:“我在前排好不容易占着位置,就不出来了。你自己找个位置安心看演出啊。”女生气得抓狂。陈茗被逗得直笑。
赵丽华在另一张床睡下。陈茗怎么也睡不着,起身走到房间的阳台吹会儿风。
这时,鼓声传来。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我表哥在哪啊?”那个女生哭丧着脸。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飞快按键,打电话。
陈茗清清嗓子,探出半个身子:“诶,同学,同学!”